诧异归诧异,谢同君对徐贤的脾气倒也了解几分,笑着挖苦他:“你现在嘴可别贫,那天遇到看对眼的姑娘了,可千万别求到别人家门口去。”
“遇到喜欢的姑娘……”徐贤微微一笑,仰脸看了看那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沉默着不说话了。
谢同君只觉得他的笑容十分恍惚,说是在笑,倒像是在哭似的,她皱起眉头,关切的问道:“阿贤,你怎么了?”
“叫这么肉麻做什么?”徐贤推了下她的肩膀,爽朗地笑道:“我能怎么,我只是在看天象,你瞧,要下雨了。”
谢同君迷茫的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却见天上风起云涌,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便猛地砸了下来,地上腾起阵阵雨雾,不一会儿雨势便忽然加大,噼里啪啦的乱砸一气。雨雾迷蒙,军队也有些乱了阵脚,分不清前面是何方。
一道闪电当空劈过,谢同君刚把脸抹干净,眨眼便看见一人朝她纵马而来,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单凭他那柔和的嗓音也似乎能瞧见那双总是弯成月牙儿的双眸:“同君,雨势太大了,你去马车内躲躲雨吧。”
谢同君怔了一下,犹豫问道:“合适么?”
“你去吧,是殿下吩咐的。”张偕驱马驶到她近旁,带着她往桓陵的马车处靠近。淋雨实在难受,既然武王如此上道,谢同君自然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掀开帘子便进了马车。
冯彭也正坐在马车里面,他是桓如意的大舅哥,因此得以享此殊荣。好在马车是从驿馆抢来的,够大也够宽敞,即便三个人坐着也还有空余。
桓陵正坐在马车内假寐,听见窸窣声响,抬眼觑她一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谢同君赶紧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殿下/体恤。”
“夫人客气。”桓陵淡淡的应了声,将身旁一卷竹简拿起来随意翻看着,不过他心思似乎完全没在这上面,竹简被他攥在手里,半晌都没翻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谢同君昏昏欲睡之时,一道柔和的嗓音忽然传入耳中:“张夫人。”
“怎么了?”谢同君清醒过来,迷茫的看着桓如意。
桓如意眉尖若蹙,笑看着她,温和的问道:“夫人可还记得桓缺的宠姬韩姬?其实,我这次侥幸能从宫内安全出来,这位韩姬夫人功不可没。”
被这个消息所镇住,谢同君惊诧的看着桓如意。桓缺强硬的把桓如意留在宫里,所做的打算无非两种,一是悄无声息的杀掉,二是监/禁终生。桓如意在宫里呆的时间越长,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大。她一直以为桓如意这次能成功出来,全赖的是袁珩的功劳,可没想到韩姬还在这里面插了一脚。
“这件事牵扯过多,我便只给夫人讲讲韩姬的事情吧。”桓如意继续道:“韩姬本为左将军郭彤之妻,与郭彤感情甚密,后来桓如意因无意间瞥见韩姬美貌,便将韩姬从郭彤手中强抢过来,还下令将郭彤处死。”
“所以,韩姬恨着桓缺?”看见桓如意淡笑着望向她,谢同君只好开口询问:“韩姬待在桓缺身边,一直都想伺机杀了他?”
“不错。”桓如意点点头,继续问道:“夫人跟韩姬夫人打过交道,可知她是个怎样的人?”
谢同君暗暗汗颜,桓陵想要知道韩姬的情况,直接问她不就得了,何苦还要绕这么大个圈子?不过要让她说韩姬,她对这个女人还真没什么好印象。宴会那日,韩姬向桓缺请求留她住在宫里,当时就吓的她一身冷汗。先不说这对她名声有没有什么影响,或者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如果桓缺真的答应了,那么着对桓军离开长平的计划来说,却是一个非常致命的打击。
韩姬帮桓军,只怕也是害怕自己得不了手,所以想借刀杀人。只是她既然已经跟桓军联盟,却还给她找麻烦,谢同君不禁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她身为张偕之妻,人人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甚笃,因此桓如意一行人根本不可能丢下她。韩姬既然想要报仇,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故意针对她?
心念翻转之间,谢同君斟酌着开口:“韩姬曾向兴武帝请求,留我在皇宫内暂居。”
桓如意眉头一挑,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日远远一瞥,韩姬虽然容貌略有瑕疵,但与夫人你,却的确有三分相像。”
心里忽然猛地一颤,难怪初见韩姬便觉得她有几分眼熟,如今桓如意一说她才惊觉,韩姬与她的长相,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这是巧合吗?韩姬的不幸遭遇,是否与她有关?那日韩姬看她时隐含恨意的目光,原来是因为如此吗?
那么桓如意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不!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是……谢同君眉头微蹙,忽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脑海里一团乱麻,谢同君苦苦思索半晌,忽然觉得灵光一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桃城兵变,她与张偕前去支援桃城,而桓缺曾带人闯入通州,就是那一次,张媗对陈容不小心说漏了嘴。
没想到,当年那一次小小的事件,能让桓陵记了这么久,甚至还因为韩姬的长相再次联想到她身上……只怕日后在桓陵手下做事需得小心再小心,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再次泛起一丝隐忧。
“不会控制感情的人,终究成不了大事。”忽然一道低低的叹息打破了她的沉思。
谢同君遽然抬头,桓如意已经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面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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