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着那味道,两只小眼睛微微鼓起,云康把头撇开了,不一会,又慢慢摆正,问道:
“这是什么,我并没有吃过。”
楚湫心里忍不住笑起来:“好啊,你也不过是个馋鬼!”他一边脸上摆出老实回答的模样:“这是烤r_ou_。”
云康把手一负,挺了挺胸:“给我递来。”
楚湫手上动作并不停,他看着云康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心中觉得好气又好笑,于是开口道:“天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云公子还是要付些东西和我换这烤r_ou_才好。”
云康又努力睁了睁眼,快要把那小眼睛给瞪破了:“你也配和我换么?”他言罢即抬脚,像是要踹,然而还是收回了脚,继而伸出了手,像是要打,又一副怕脏了手的模样。最后一番踌躇,云康居然闷声问:“你要换什么?”
楚湫倒未想到云康当真吃了瘪,不由觉得有些快意。他想起云康是很知道些消息的,思索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犹豫着问道:“你……知道禹章家里……如何么?”
“禹章?哼……很不如何!”云康皱起眉头,伸出手抓过楚湫的一串r_ou_:“拿来!”吃了两口,仿佛满意些了,继续说道:“谁不知道,我那个姑姑是个狠角色,人见了都怕!禹章很讨他父亲的嫌,他父亲难道不是一直想着一心一意再生个儿子,把他替下来么……”
“呈业。”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呼唤。
楚湫与云康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子谈,他脸色平静地站着,看上去像是刚来。
“禹章么,……有事?”云康低头吃完最后一块r_ou_,问道。
“璟钰喊你过去。”子谈视线转了转,移向东南方向的一座亭子。
“好嘛,我就去!”云康一听璟钰的名字,立时有些慌张起来,很快就匆匆离去了。——三门子弟都很怕楚慕。
于是只剩子谈和楚湫两人了。
被云康遮住的阳光又落下来,照得楚湫觉得刺眼,朦胧之间,他望见日光落在子谈脸上,显出冰冷的白色。
这让他想起那一夜子谈在水里的脸,半明半灭。
楚湫一时愣怔,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子谈走到跟前,靠着他坐下来,指了指火上的r_ou_,微微露出一个笑:“锄秋,我可以尝一尝么?”
这样有活气的熟悉的子谈终于让楚湫回过神来,他松了口气般说道:“当然可以。”
番外 日记 其二
他一直说我很好。
我……
我一点也不好。
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东西么。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是愚蠢的,愚蠢的。
作者的话:
实际os:他是可爱的,可爱的。
14
不久就是清明。
山间也开始绵延地下起细雨来,断断续续的十几天内,玉然山从半山腰就被白色的云气温柔地覆盖起来,一草一木,山间鸟雀,都被这雾沾s-hi,泛出s-hi润的水泽。
这天,楚湫神神秘秘地对子谈说:“禹章,明天来我这里做客好不好,我有东西给你。”
他嘴巴一张一合,努力压低声音,做出一副重大的模样。眼睛却是笑的。
楚湫的眼睛是形状好看的圆,但很收敛。没有杏眼那么软,也没有鹿眼那样过于饱满,总而言之,是刚刚好的。这几天山间雾气重,他眼睛像是浸在水里似的,十分s-hi润,十分有神。
子谈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好”。
楚湫眼睛里的笑意更大一点:“瞧好吧,我保证是你没有见过的。”
…… ……
楚湫是个遮不住秘密的人,他的眼睛把他的心绪都透的一干二净。
子谈也可以去猜,但是没有。既然楚湫说是秘密,他便很配合地作出一副期待的样子,等楚湫亲自把秘密揭开。
老实说,他很享受这种过程。
他……很喜欢看见楚湫笑的模样。
现在,子谈坐在楚湫住的院子里,撞钟的和尚出去了,并没有回来。
楚湫方才“请他等一会”,便飞快地绕到院子后面去了。
这片山域才下过一场小雨,院子地面的石砖都是s-hi漉漉的。子谈坐在石凳上,把头转向门口,从那里正好可以看见山谷的景色——如今不是雾气,便是掩埋在雾气中的山林绰影。
雾气是深浅不一的白,白色里又带了点灰,看起来有些脏,轻轻软软地飘荡着。
软的烟雾。
子谈眼睛里的眼神沉了一些,他想起幼时的回忆。
惨白的月光照在回廊里,子谈站在那儿,隔着糊着纱地窗格,静静看着屋里。
他耳边似乎回响起一些细微的轰鸣,那是隔着高墙,听见外面街上小儿手里拨浪鼓的声音。
拨楞,拨楞。
远处墙头的夜猫尖着嗓子叫了声,锋利极了。
最后,他的神思还是回到眼睛上,回到窗户的另一头。那里烟雾缭绕着,软软的,逍遥的,快活的轻烟一团又一团。那是他的家族,许许多多的深陷在奢靡腐朽里的人,躺在塌上抽大烟。
也是这个院子,他隔着扇门听到了女子裹脚的动静,他听到了凄厉的哭泣,他听到了脚趾骨生生掰过去的声音,那声音里似是有血,要渗出门外来,染到他的鞋头上了,爬上他的衣服了。
——“公子,家主唤您过去呢。”有个仆人出声。
他惊醒过来,低头看了鞋——哪里有什么血呢。
他走了,逃开了,像是要逃离一个永不可逃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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