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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湫已经“哒哒哒”的快步跑到跟前了。
“子谈,这个是青团子,请吃!”除丘高高兴兴地喊了声。“清明快乐!”
子颇从远处的云雾山林上收回视线,微笑着打量了几番盘子里青油油的东西。
“清明快乐。”他轻轻跟着楚湫重复了一遍古怪的祝贺词。“谢谢你,楚湫。”
子谈拈起筷子,开始细细慢慢地吃起来,他吃的气度从容,风致无双,像在吃一首诗,骨子里都充满了诗的香味,一直飘散到风里,撞到楚湫的眼睛里。
他是真真正正的贵公子,一点尘埃不染,一点污泥不沾。
楚湫托着下巴看着子谈,有些愣愣的。
他一直为那天向云康打听子谈的事而感到抱歉。也许下意识地,楚湫有时总觉得子谈背后像是有一团暗影,看不分明,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去打听他的家里事。
他很后悔。那天云康的话让楚湫的同情又多了一点,除了原本的“婚姻惨淡”“人善被人欺”外,子谈身上又多了一条“自幼缺爱”的可怜标签。
楚湫努力地想要对子谈更好一点。
因为是孤儿,楚湫生活自立能力相当不错,从小就孤儿院食堂里的师傅偷学厨艺,虽然学艺不j-i,ng,但是好歹可以喂饱自己。
他是江南人,每年清明,那里都会吃青团。于是楚湫也想着给子谈做一份。算是无言的赔礼。
“好……好吃么?”楚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子谈,小声问。
子谈咀嚼了几下,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吃。”
楚湫松了口气,露出明朗的笑容,对子谈敞开了话匣:
“我做的!是不是很厉害?你知道吗,别人都吃不到的……”
子谈看着楚湫的口,那一开一合里跳动的是鲜红的舌尖。灵活的,新鲜的,属于少年的生命气息的舌尖,它轻轻一挑,仿佛就可以勾起那些隐秘而幽微的yù_wàng。
子谈转开了眼。
他两指并拢,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哒,哒,哒。”
15
玉然山守山门的老人出了些事情,据说是被一只山鬼咬伤了。
山鬼是山中死尸j-i,ng气所化,煞气极重,和贵族驯养的那些温顺的鬼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玉然有护山阵法压着地脉,照理说是可保一方平安,但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守山门的老人年纪虽大,修为却并不低,不过也需疗养一日。在山门看守空缺的这段时日,须得有人替上职位,守上一夜。
这个担子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子谈肩上,而子谈也责无旁贷地领受下了这担子。
于地位,于x_i,ng情,于能力,他都是最佳的人选。
酉时三刻,日薄西山,子谈已经提着灯独自走到山门处,站着望了一会天尽头坠落的暮日,他撩起袍子,在山阶上坐了下来。摆好一个入定的姿势,便闭上了眼。
四周极静,只有山风拂过松涛的声音,还有些低微的虫鸣。
突然地,一双手轻轻地,悄悄地覆上了他的眼。
子谈没有动,唇边甚至露出极细微的笑意。
“锄秋。”他轻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身后传来一声懊丧的叹气声:“啊……一点不好玩……”楚湫松开了手,靠着子谈也在山阶上坐下来。
子谈睁开了眼,偏头看向他:“锄秋,你来做甚么?”
楚湫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
“我嘛,来陪你啊。”
他拿过一旁的灯,抱在怀里,继续嘟囔:
“禹章,我想着,你一个人,多寂寞啊。”
…… ……
已经入夏,暑气渐升,偶有低飞的蜻蜓在灯盏的光火里倏忽一闪,又隐入黑暗。
此时约莫已丑时,楚湫抱着灯,靠在山门柱的石基睡得很熟。子谈抬头望一望天上的月亮,虽未到八月十五,但今天也亮的很。望着望着,那月亮像浸了水,晕染开来。
子谈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些疲惫的神色,仿佛沼泽底的污泥,终于在水面露了头。他闭上了眼,微微假寐着歇息一会。
远处偶有一点蝉鸣,衬得这个夜愈发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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