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丽番外之毒六成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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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岁那年一场大雪降下,纷纷扬扬,几乎要将百花谷生生覆盖。娘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百花谷降雪,而这一降便是三天三夜,不曾停歇。三天后,雪停了,夜空如洗,太爷爷站在竹塔顶,观星测命。
“太爷爷,您在瞧什么?”
太爷爷我的头,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小六,要好好活着啊。”
那时我没听懂太爷爷的意思,心里直想着玉儿种的那些娇贵花儿大概都熬不过这场大雪,念着明日她定会哭闹一番。玉儿是族里许给我的未婚妻,那时我也不太理解何谓“未婚妻”,只知道玉儿长大是要许给我做妻子的。妻子,嗯,应当是挺好的。
那一夜,我有些心不在焉,太爷爷的嘱咐也大多没有记住。早晨起身时瞧见娘双眼通红地坐在我床边,她说族长走了,太爷爷走了。我懵懂地问太爷爷何时归?她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我大哭起来。
我走出门,看见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全都穿一身素麻,整个部落的人都来了,玉儿捧着一朵恹恹的娇花站在太爷爷的竹排旁,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太爷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隐约记得那日子,大落纪年1207年冬至。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一日是谁降世,西贡祭司开了天眼又是预见怎样的未来。我有时会想太爷爷是否也在那夜如洗星空中看到了我的未来,看到了我和她的相遇?
大落纪年1212年,大落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西贡王子残杀手足;比如东珠的皇长孙被越级封为王子;比如北巘动乱太子被诛。但那一年,我只记住一件事,百花谷没了,整个毒宗部落都没了。
那日我自蛊虫回谷,看到的便是漫山遍野的红色,血流成河浸染了百花谷的黑土地,腥气沉郁浓重。我在温室里找到玉儿,她躺在美艳的花簇中,我冲过去喊着她的名字,她还有生气,似乎用尽了力气朝我笑了笑,然后便永远合上了眼。我想起她跟在我身后一路喊着六哥哥六哥哥,说玉儿不会种毒草可不可以只种花呀?
我不记得自己哭了没,只记得满手鲜血斩开竹塔的竹子,从里面掏出一页页密文,然后沾着药水一个字一个字刺在了口的皮肤上。
一把火,烧尽所有,烧尽密文,烧尽令天下人垂涎的毒草原,烧尽温室的娇花,烧得鲜血浸染的百花谷一片焦土,烧得我心里一片荒芜。
大落纪年1218年初冬,我遇到她。抬起头的那一瞬,我以为我看见了玉儿。但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不是玉儿,玉儿何来她那样的胆子与大将军一争高下?玉儿何来她那样的魄力从容不迫与四皇子对峙?我不记得她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让四皇子都能作出让步,我只记得她漆色如夜的眸子望向我,笑着递给我半个红薯说“呐——烤得很好,很香,所以,分我一半咯”。
她明明比我小,有些事却偏生看得比谁都透,我常常会想,或许她是个被贬凡间的仙家高人,但当她一面求饶一面在粥里放马粪老鼠屎的时候,我想,她应该是个偷跑到人间的老怪。
对于制毒的事她显得欣然有趣,她从不问我口忽隐忽现的文字从何而来,也不试探我的身份,她接受我的挺身而出,也从不放过任何机会为我报仇。
我无从得知她的来历,皇甫慑把她扔到伙房,却又悄悄派人跟踪她,我想她是很重要的人。四皇子军要北伐了,四皇子钦点让我随军,我大约能猜到他几分用意。其实是可以提醒她的,我却没有,或许,我也想看看在她心中我是否能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当她单枪匹马甩着二皇子大军师令牌光明正大来提人的时候,我知道我这回赌得太大了,我本还想着利用她的智慧和身份去报仇,却不料把自己都倒赔给她了。
此次救援她伤得很重,三军将士在她帐前不眠不休地守候,我看到皇甫慑远远地看着她的帐篷,雪花落在他的铠甲上,仿佛要将他冻成冰雕。我一直不懂皇甫慑的心思,他对她的心思,但我想他们之间的羁绊大概那个时侯就已纠缠在了一起。
狗子的死对她意味着什么?我还没想明白,北巘内战就迎来了结局,而那一日,柳逸云却死了。爆炸声起时,我不知道我的心跳是否停止,但我看到皇甫慑将她从玄机墙的废墟里抱出来的时候我真觉得心跳停止了。她蜷在皇甫慑怀里,睁大双眼望着天空,一动不动,像具没有灵魂的偶人。我反反复复检查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异样,她却仍然死人一样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觉。
直到七弦琴的声音传进来,她眨了一下眼,然后呆呆地转过头来,说了一句:“他死了。”
我说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说不行,不能哭,再哭,就真的瞎了,瞎了,就看不到他了。
柳逸云是在她恢复视力后才下葬的,她仔仔细细看过柳逸云的脸和伤口,然后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流眼泪。我在她漆黑的眼里只看到一片深陷的泥淖,她却对我笑了,六子,我要这天下再无人可伤我分毫,你帮不帮我?
大落纪年1220年,北巘新王登基,南玉调秘密会见皇甫慑后解散了特种部队。她离开了北巘的历史,而两千余人随她离开了北巘。
她指着三江口的废墟道:这里,将成为整个大落的心脏,拿捏在我手里。
商船溯游而上,她在北巘密布的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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