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干啥,熏蚊子还是熏人呢?」
巧姨咳嗽着抱怨。
「就等着熏你呢。」
大脚虽这么说,却还是顺手拿了个板凳放在了上风口,指了指,让她坐。
庆生蹲在那里拢着火,回头问:「姨咋自个来了?大丽呢?」
「你看,谁的人谁惦记,上来就问大丽。」
巧姨嘻嘻笑着跟大脚说笑,又冲庆生道:「自己在家收拾呢,二丽出去玩了。」
看似随意,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庆生心里有了数,却也不慌不忙,手里动作着把篙子堆弄好,站起来进了屋
,再出来时手里却搭了条手巾。
「娘,我去大河洗个澡,」
庆生和大脚打了个招呼,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巧姨,「姨,坐着啊,我去了。」
大脚还没言声儿,巧姨却催上了:「去吧去吧,跟大丽说,去的时候拿着风
油精,河边蚊子多。」
庆生答应一声便出了门。
大脚瞥了巧姨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巧姨看着大门口,等庆生身影转过去再也不见,这才拽着凳子凑到大脚身边
儿,满脸的故弄玄虚:「哎,刚刚庆儿去我那儿了。」
「知道。」
大脚说。
「那你知道今天庆生出去一整天,是干嘛去了?」
大脚看看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巧姨神神秘秘的,撇着嘴又有些洋洋自得。
「那他干啥去了?」
「卖鱼去了!」
「卖鱼?」
大脚瞪大了眼睛。
「可不,去县上卖鱼了,你瞅瞅你瞅瞅,」
巧姨说完掏出兜里的钱展给大脚看,「你瞅瞅这钱,咱庆生能耐不?」
大脚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钱:「这钱是他卖鱼得来的?」
数了数,勐地高了一声,「嘿,这养不熟的兔崽子!有了钱不先给我,倒往
你那儿送!」
巧姨扑哧一乐,捅了她一下说:「你这是啥当娘的,先不管儿子咋样,倒先
怨钱给了谁。」
大脚本是个想起啥就是啥的性子,被巧姨这么一说,这才觉得心惊,却还是
强着嘴说:「当然得怨了,我是他娘,你是他啥呀。哎,对了,他跟谁去的?他
也不会做个买卖啊,这是想起啥来了?有一出没一出的,出点事儿咋整?」
说完恨恨地嘬着牙花子,「这兔崽子,这主意是多大!说上县里就上县里!
那儿也是好去的?坑了骗了不说,让人抢了咋整!他又不是个蔫耷耷的性子,再
跟人干起来!人生地不熟的,吃了亏咋整?」
大脚越想越是后怕,几乎站起来要去追上儿子,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
巧姨一把拽住她:「你行啦,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庆生也老大不小的了,
心里有数呢。」
大脚坐在那里仍是惴惴,兀自在那里忐忑,看着手里的钱,却又有一些泛酸
:亏我还是他娘,有了啥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想到这儿,神色上难免带了出来,被巧姨看在眼里,捅了她一下:「又瞎寻
思啥呢?」
大脚收拾起酸气,又问巧姨:「他咋想起给你钱了?」
「哦,是这么回事。」
巧姨说起前前后后的那些事情,好不容易说清,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仁
义呢,倒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你说我一个当姨的,孩子次挣了钱,却想着
帮我,这心里咋想咋不是滋味。」
说完,眼眶子又有些泛红。
大脚终于明白,心里的那股子别扭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看看手里的钱,忙又
往巧姨手里塞:「我哪知道这些事情,你们也不跟我说!那这钱你拿着,庆生做
的对呢,不然,就算给了我,我要是知道还得给你送去。」
巧姨又往回推,「大脚啊!你看庆生和大丽这不还没结婚么!再说二丽这学
期开学才初二,离上县一中和大学还有两年呢,赶趟!」
大脚「啪」
地一下把她搡过来的手打掉:「咋这磨叽呢!他巧姨啊!我总觉得亏欠二丽
,当初说好了的是要你家二丽,可是庆生这孩子……唉,愁死我了!」
说完,死命地把钱掖进了巧姨的兜。
巧姨张了张嘴还要说些啥,被大脚堵住了话头儿:「得了得了,假没三道的。」
想了想,又说,「往后对你那姑爷好点儿就行了。」
说完,强自抿嘴一笑。
「那还用说!那是姑爷呢,还能不好?」
巧姨大声地说。
「再好点儿,再好点儿。」
大脚还是微微地笑,那笑容却多了份暧昧。
「还要咋好?就差给他供墙上了!」
巧姨说,突然看见大脚满脸诡异,心里一动,「你啥意思?咋着,还想俩闺
女都给了他?」
「那我可不敢。」
大脚笑意更浓,「那犯法的事咱可不干,你倒是敢给,我也不敢收啊。」
「那你乐滋滋地寻思啥呢?」
「我能寻思啥啊,就是想让你对庆生好呗。」
大脚看也不看巧姨,自顾自地弄着手底下熏蚊子的蒿子,耳朵却竖直了听着
巧姨的动静,眼神儿也故作镇静地从眼角往那里瞟。
「那还用你说!」
巧姨手托着腮,眼睛盯着那慢慢燃起来的烟雾,「要说我这半拉子丈母当得
可是一点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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