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宽心,还是老毛病,您这病有年头了,要一下子治好不大可能,不过舒缓病痛还是容易的,大人遇着什么事儿心且放宽一些,这病自然先就好了一半了。”
“省得省得,这道理我自然省得。”
吴大人道:“可我这人就爱较真儿,一旦真遇上了事儿,忍不住。就说今天吧,今天在冯检校的葬礼上,碰上个根本不会念经的和尚,我实在气不过,还跟他理论了一番。唉想起来真叫人心酸呐,冯检校做事沉稳练达,在任上时一向与人和气,是个好人呐说死就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葬礼又这般寒酸,和尚连往生咒都念错了,如何投胎转世哟。”
庚薪抽回手,开始提笔写字,一边写着药方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听说冯检校是患了急性绞肠痧,夜间挣扎起来,又不慎打翻了油灯,引起大火死的唉,多年的积蓄,连着家伙什儿全烧光了,亏得大人和几位同僚帮衬,要不然买口棺材都难哇。大人也不容易,尽了心意就好啦,正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呐。”
吴辉光撇撇嘴道:“绞肠痧嘿绞肠痧”
他左右看看,探头过去,低声道:“老庚啊,你是个实在人,我就透露给你知道,可别往外张扬,冯检校,是被人哈”
他并掌如刀,向下狠狠一剁,啧啧地道:“咔嚓狠呐,一下子就身首两段,一个大活人,就这一下子,说没就没了。”
“什么”
庚薪笔下一颤,连忙停了笔,惊讶地道:“冯检校是叫人给杀了的天老爷,这可是杀人命案呐,冯检校是官呐,杀官如同造反,怎么就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嗳,既然是被人杀的,怎么都说是得了急病死的呢”
“咳还不是让齐王爷给闹的”
吴照磨探过头来,神秘地道:“因为上次杨文轩遇刺的事儿,王爷把府衙的几位大人都找了去,严厉训斥了一番,说再这么下去,王爷就要替咱们州府衙门管管青州地面上的事儿。
得,上一次是青州缙绅遇刺,这一回更不得了,连州府衙门的官员都叫人给杀了这样传扬出去那还得了大人们不敢张扬啊,这事儿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可千万别再叫旁人知道了。”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我老庚的嘴巴一向严,再大的事儿我心里都藏得住,绝不会对人张扬的。”
庚薪满口答应着,把药方子递给小伙计。小伙计去抓了药来,包成三包,用线捆了送回来。庚薪双手奉上,递给吴照磨,亲自把他送到滴水檐下,陪笑道:“吴大人,您好走,遇事千万宽心。”
吴辉光撑起伞道:“知道了,今儿往玲珑山一行,我是感慨良多啊,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啊,活着的时候,还是好好活着吧”
庚员外拢着袖子站在滴水檐下,看着吴照磨一步三摇的背影,心中忽然一动:“杀人杀人么别人可以杀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人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啊”
庚员外拢在袖中的双手忽地握紧了,他被自己从未有过的想法刺激得脸庞胀红,鼻息都粗重起来:“冯检校是官,为了逃避齐王的斥责,府衙连冯检校的死因都能瞒下来,更何况是杨旭一介生员呢。不光是他,还有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小贱人,如果我把他们都一股脑儿地杀了”
庚员外激动地开始簌簌发抖:“我不但可以一雪奇耻大辱,也可以从此尝尝真正当家作主的滋味了,现在青州有个无影无踪的刺客,官府又讳于张扬令人不安的消息,这这是天赐良机啊”
庚员外越想越激动,嘴角渐渐绽起一抹有些狰狞的笑容,这时黎大隐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一看到他的身影,庚员外马上耷下了眼皮,重新恢复了那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慢悠悠地转回了药堂。
对夏浔来说,接下来的日子非常平静。他除了打理自己的生意,就是开始着手物色黑锅接班人,同时尽可能地转让售卖自己的产业,而这一切都是对外打着要回江南完婚,对齐王则大表忠心,说是为了给齐王去北平采买毛皮兽筋等货物。
夏浔已把阳谷之行的经过向齐王详细禀报了,在蒲台县出手救人的事他也没有隐瞒,还顺口提起了打碎腰牌的事。一块牌子齐王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听说要等到数九寒冬,才能解决皮毛兽筋的来源问题,他不免有些失望。
好在他的圈地运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从这上面弄到了大笔的银钱,暂时不虞支付方面的问题。他没想到采办毛皮兽筋等物的本钱,夏浔会主动为他代垫,感动之下,对于夏浔要回江南完婚的事情,齐王很慷慨地答应下来,这样一来,夏浔要挑选一个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为齐王打理生意的要求自然也顺利通过了。
应付得齐王满意了,接下来的几天夏浔就开始张罗生熟铁的销路,好在他以前虽未经过商,却也不至于对生意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再有肖敬堂这个理财高手从旁协助,经过几天的忙碌,这件事终于理出了眉目,杨文轩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手下几个大掌柜都是人精,根本不需要他事必躬亲,有了章程有了门路,自然有人把他的生意打理得妥妥当当。
随即,夏浔便在与生意场上的朋友一起饮酒时放出了自己要明年春天回
喜欢锦衣夜行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