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啊,可那封信和这有什么……”
疑惑下意识脱口而出,然还未及问完,云濯忽心下一滞,瞬间懂了司徒凛所言何意。
——当年那封信上的字迹,清秀细腻,应是个女子所写。而这被清洛掏出来作为证物的帕子,亦是女子所用之物。
陈年旧事的各处线索,忽与这回忆之境里的事物对了上,云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难道说?”
“不错。”
司徒凛何等心思,将这回忆幻境前后一见,心下便已有了大概,总结道:“当年云崖宫只知人赃俱获,却根本忘了当初这封信在我师兄遇害一事中的至关作用。而清洛道长可能一路就此追寻疑点,终究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是说,那写信之人和盗信物之人,乃至归离潭一事的幕后真凶,或许皆是这位神秘女子,而不是三年前被云崖宫处决的那一家。”
语至此,云濯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像是憋了很久的一番执念终于有了开释之处。
他的声音隐有些颤抖:“所以,清洛道长发现了个中问题,才支开了丹朱。因为,此等人命关天之事既能被轻而易举颠倒黑白,嫁祸栽赃。那始作俑者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物。”
司徒凛点点头:“他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同自己一起犯险。”
“洛道长这么好的人,可惜啊。”
想到清洛后面的结局,云濯又是一声叹。
可惜,这天山一行之后,清洛虽回了长安,却再也没能见到丹朱。
那道士在回观路上遭了妖兽伏击,虽剑法凌厉,拼力除之,终究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再后来,便如云濯在隐汐描述中听说的那般,清洛卧病数月,不见好转,蹊跷地一命呜呼。纵然无定观请遍医官,却终不得其死亡之半点线索。
然后山洞之中棺盖一合,人兮再无归日。
可清洛道长之死绝非意外。
又一次看到那观里请来的仵作们异口同声说着什么“道长正是因为伤势不治而死”,云濯却比这一路以来的任何时刻都要笃定这一想法。
在触及了归离潭旧案真相边缘的节骨眼儿上遭此一劫,除了那背后真凶走投无路杀人灭口,几乎再没有其他可能。
“你要做什么!”
然而显然这么想的也根本不止他一人。只闻一声低呼,回忆之境又转到了清洛死后的第二年,那方置着冰棺的静谧山洞之间,二人一前一后而立。
丹朱仍一袭大红朱裙,只是色泽虽艳丽,观之却早无半分暖意,琉璃铃仍缀于腕间,声声之响平添几分凄凉。
她涂了口脂的朱唇被贝齿咬出道白印,一隔多年,眉宇之间少女时的天真娇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陡寒的执念恨意。
而身后拦着她的黑衣男子,正是鬼王墨曜。
墨曜摇了摇头道:“他已死了快两年了,让他安心去了不好么!”
“不好!”
丹朱摇着头,失了态般的一声尖叫,眼底噙着泪水。
她低声道:“洛哥死了两年!这两年,我总是梦到那年的天山,他让我走,我便走了……谁知,这一走,竟成了永别。”
语至此处,丹朱又狠狠抽了一口气,压抑着哭腔哽咽道:“我好悔,为何当时没有跟着他。我分明,分明隐隐猜到了一些的!”
“人死不能复生。”
墨曜闭上了眼,又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可我至少,至少要查出是谁害他!”
丹朱忽然攥紧了拳头,纤细的五指捏得泛出白色。
她转过身来望着墨曜,摇头道:“你,你难道就不想……”
“……我何尝不想。”
墨曜毫无犹豫地一抬眼,可终究又想到什么般的一声长叹,道:“然此地到底是他安息之所,我们这是盗尸。”
“盗尸又如何?”
丹朱一扬纱袖,涂了丹蔻的五指间,片片赤枫应召而出,霎时将那冰棺紧紧缠绕住。
她闭了泪痕已干涸在旁的眼,下了决心般的一字一顿道:“倘若无定观那些道士查不出他的死因,我便替他们查!洛哥之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揭过去!”
“唉,罢了……”
洞口立着的墨曜叹了口气。
而待灵力散去之时,那冰棺中除过一片如血如泣的赤枫,再空无一物。
“所以,这盗尸之人果真是墨曜和丹朱!”
一路以来最大的疑惑乍然被解开,云濯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他叹道:“可我本以为,他们二人是有什么隐瞒真相之恶意。然现在一看,这盗尸之举,倒也不能算是无缘无故啊。”
“挚爱死得不明不白,搁谁都受不了,不查个水落石出,别说对不起已逝之人,自己心里那道坎儿都过不去吧。”
司徒凛摇了摇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云濯不假思索调侃道:“嘿,瞧这话说得,倒像你也有过这等经历似的?”
“你可以当我有。”司徒凛眯着眼睛,也未作否定。
“哈?”
云濯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却说的是谁?
离兄?亦或另有他人?
“咳,说回正事。”
眼见着话题要跑,司徒凛一挥扇子引回了云濯的注意,又忖道:“这两人,怕是同段道长与我们一样,也只是想查出清洛道长之死,乃至那年归离潭之事的真相。”
“嗯。”
云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眼露疑色,道:“可调查归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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