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看开了。
能看开,必然是因为已经痛过了极限,而后再有多深的感觉,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极限在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
那天徐涓醉得厉害,被裴聿扫地出门的时候,其实还有点不清醒,也可能是侥幸吧,借着酒劲儿,自己跟自己装傻。
他看见那个男孩识相地走了,家门大敞,只剩他和裴聿。
裴聿把他的衣服从衣柜里一件件地拿出来,粗暴地塞进皮箱里。塞得太多,箱子盖不上了,裴聿却没耐心好好收拾,跟那个箱子赌气似的,折腾了好几分钟,仍然没盖上。
徐涓站在门口盯着他看。
看见他两眼通红,神情如困兽,浮于表面的是愤怒,想藏却藏不住的是伤心。
他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皮箱上,无声地哭了一会,然后火气消了,不再骂徐涓了。他仿佛认命了,平静地收拾完东西,客气地请徐涓出门,最后一句话是:“你走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房门重重关上。
徐涓脚边摆着两大箱行李,一左一右,他拖住拉杆,机械地下了电梯,走出小区,出大门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边的砖头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了。
这一下摔得挺重,裤子的膝盖那里破了。
徐涓没站起来,他顺势趴在拉杆箱上,埋头喘了口气,这才好像吸到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口氧气似的,大脑复工,痛觉神经被唤醒,痛得他两眼仿佛开闸,滔天的洪水流出时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离开的。
他去了酒店,在酒店里歇了几天,想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性格不合”这个分手原因,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以前他觉得,这是渣男渣女们甩人时留下的借口,现在才明白,他和裴聿分手的本质原因,就是性格不合。
所谓“不合”,通常是相互的。
但所有事情都有源头,如果说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罪魁祸首,当然是他。
他动心太轻易,过程不负责,随便给出承诺,又不肯坚持到底。
裴聿却只长了一根筋,从开始到结束,都没学聪明,起初是毫无保留、倾尽所有地对他好,发现被他骗了,就全部收回,把自己的真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封闭起来,一丝一毫也不再展露。
裴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徐涓不敢再向他伸手了。
比起不信任他,更不信任自己。
徐涓知道自己本性自私,善变,喜新厌旧,今天一个想法,明天又一个心思,他都很难j-i,ng准地控制自己,更何况裴聿?
如果裴聿是一个圆滑的人,有心机,懂策略,也许他们会相处得很融洽。
但那样的裴聿,无法打动他的心。
他只喜欢傻子。
他却搞不定傻子。
徐涓对自己感到绝望。
但是他即便有百般不好,也曾很努力地去付出过真心。他擅长数不清的套路和伪装,但他不想再把这一面拿到裴聿面前,他想真诚地用“他自己”去谈恋爱,结果却比欺骗更难。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不值得别人喜欢吧。
当他脱掉光鲜的外衣,他什么也不是。
徐涓痛苦了几天,最终接受现实。
他不排斥他对裴聿的感情,正相反,因为想开了,不想再去折磨裴聿了,不奢求“得到”,那么心态更平稳,对裴聿的喜欢也变得纯粹多了,甚至偶尔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能感到快乐。
他这样想着,以为自己彻底看破红尘了,却在切菜的时候,想起唐思思的话,“裴老师病了一场”,“裴老师想辞职,出国读书”……
他一刀切到手指上,血流出来的时候,人还在发呆——
裴聿病得重吗?
大概,也许,这回是真的见不到了吧?
如果他还想见呢?
滚滚红尘,十万里天和地,如果再也见不到裴聿,他要这个红尘还有什么用?
第五十章
徐涓独居的房子面积不算大,但由于摆放的物件少,显得很空旷。
这是他故意而为,东西多了就难打扫,怎样布置也是一门学问,徐涓在这方面审美要求高,却没耐心亲手去布置,因此除了必需品,家里一件多余的东西都不摆,图个清净整洁。
刚才饭没做完,把手指割破了,他只好放弃做饭,订了个外卖。
正在包扎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公司下属打来的电话,跟他确认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徐涓陪对方聊了一会儿,挂断时,刚好外卖送到了。
吃完饭就没别的安排了,天气越来越冷,人也容易没干劲。
徐涓去年冬天跑国外疯玩了一个月,今年冬天只能一个人窝在小房子里过冬,其实有心理落差,但也还好,如果让他现在再去到处疯跑,他还嫌累呢。
最近,郭绍、侯世杰等人照常联系他,徐晴光也给他打过电话,没说别的,和以前一样,例行聊聊天,随口关心两句。
徐涓没说自己分手的事,他们有的知道了,有的不知道,知道也没什么反应,因为在这些人眼中,徐涓和谁分手都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
只有徐涓的妈,何湘姿女士专程打电话问了他一句:“怎么分的?”
徐涓含糊道:“就那样呗,您还不知道我吗?”
事情过去这么久,何湘姿已经消气了,由于对那天生日宴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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