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不在意,可是在意了又能怎样。
两个人不发一言地走回去,最后还是叶楚贤妥协了,首先开口道:“我刚才太冲动了。”
“嗯。”得到的却是姬轲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应。
“就这样?就一句‘嗯’?”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家伙不是最清楚吗?这样挑事的后果万一引火上身怎么办。
“你要我说什么,我并不赞成这种大庭广众的挑衅行为,有些人不值得你这样愤怒。”
“是啊,你多理智。”
姬轲嘴角一抽:“我只是觉得,你看,你现在还是心情不好对吗?所以刚才那样做并不能让你得到什么,只有更坏的心情。”
“切,我才不在乎,大不了就被人骂一句兔子。”叶楚贤觉得那股无名邪火越烧越旺,邪邪一笑,“你知道兔子吧,就是你和我这样的,还有陆老师这样,懂?”
姬轲听闻整个人一僵,落后了一步之距。
“干什么,你怕了?也是哦,这称呼不太好听,要不我们换一个?”越是压着火越是口不择言。
姬轲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叶楚贤,他眉宇间有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嚣张,还带着淡淡的低落,当然明白他今天举动的原因,面对他现在堪称找茬的行为一下子也没了火气,叹声道:“我不想和你吵。”
“什么叫和我吵?你在说我故意挤兑你吗?”叶楚贤夸张地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斜睨着姬轲。
“我们回去吧。”
姬轲妥协地拉起叶楚贤的手准备回宿舍,没料到对方居然啪一声将自己的手打落。
“我最讨厌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知道你怕我今天这么一来,别人是不是会怀疑些什么,没关系的,我离你远远的不就行了?”叶楚贤晕上一层薄怒,但还是极力压抑着声线,他明明知道原因,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害怕什么,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姬轲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把自己往那面想。
叶楚贤突然觉得有点累了,接连几日听着别人的碎言碎语,一种无力抗阻洪流的渺小感觉让他累了,不应该故意找事的,对方也没有什么错。
“算了,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你怎么了?”姬轲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疲倦感,不由得皱起眉头。
“没什么,你自己回宿舍吧。”
那人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楼。
姬轲一瞬间有了一种惊心的错觉,这人会就这样走掉,而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明明信任并且懂得沟通的重要性却没有追上去,而在事情真的发生时,却少了一份信任和沟通。
***
十一月,朔州失守,与高句丽北方丸都城内部势力的战斗已经经历了整整一个月,五万人被临时转移到益城。
十一月底,彭都失守,北方两个最大的物资补给点全都被敌人占领。
接连的失败,消息传到时皇城内部没有表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每个军事指挥都懂得的道理,北方已经接近岁末,不少河流干涸,大雪覆盖了草场,就连马匹都开始抗议不安,火头军清点完剩余粮草后担忧地报告给上级,原先准备的粮草大部分留在了繁阳城。
十二月中旬,姬函带兵取道钦州水系,这是北方唯一一条大河,冰冻之后免去了渡河的麻烦,三日后到达钦州,两兵一同建立起了防城工事,钦州帮忙补给了部分兵粮,然而救急不救穷,一旦战火蔓延过来自己这边势必也要经历一场苦战,面对巨大的粮草缺口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钦州领将是跟随着奉元帝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没有享受荣华富贵,反而被派到了这么个穷苦之地,鬓角斑白的魏元把宅邸中唯一一间尚还过得去的屋子让给了姬函。
两日后,先前传到都城要求补给粮草的军报依旧没消息。
“魏将军,这一带领兵打仗我不如你,先前朔州和彭都失守损失了我们大量兵马,此番我需先回繁阳城整装。”
“姬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姬函先是一愣,后是一笑:“果然瞒不过老将军。”
魏元叹息道:“若是再年轻十岁,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先斩后奏。可是人终归是老了,什么心思都淡了。”
盏茶一杯,清冷的茶香就像北方固执的寒气,萦绕在两人周围。
魏元将杯瓯重重一扣:“全城八万人的性命都系在我一人肩上,你要卖国也罢通敌也罢,除非先将我悬尸在城头上,否则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不必再动歪心思,好好留在钦州罢。”
“将军息怒,我知道这天下有你的汗马功劳,可是这天下终归是属于老百姓的,你为什么不听听你那八万人的想法呢?”
“你什么意思?”
“将士们留在这地方,早就厌倦了战斗。老百姓同样如此,过去秦朝还能在长城根下与蛮奴短暂和平,到了我们这个时候,却真正老死不相往来,兵戎相见最大的受害者你也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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