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一个老对著空气说说笑笑的疯子。
佚千年(十)
「寒玉?」苍穹望著他,在不经意瞄到他因自己拉扯过程太过粗蛮而滑开襟口,胸前所露出的大片平坦肌肤後,更是呆愕,一双眼竟逾矩地忘了离开视线,就这麽直盯著。
由他半裸著的胸口看来,面前秀气的人无疑是一个男人──自己真认错了人?不过世上怎麽可能有如此神似、几乎一个模子所雕出的人?
「恩?」顺著他两道深沉目光往下看,不意瞥见自己坦露的胸口後,寒玉面上一臊,赶忙拉好衣襟,倒是打小就常被颛孙乐天在练功後强拉去一块儿冲凉洗身的苍穹没多大感觉,只是微微扬眉。
一个男人,还怕被人贪看些什麽吗?
双手环抱在胸前,又上下打量了绯红未褪的寒玉好一阵,在看见他身侧两颗躲躲藏藏的小头颅後,苍穹一双眼又如鹰隼般锐利。
「你认得朱嫘吗?」
微侧过头,寒玉一脸疑惑的将问题丢还给他。「我应该认识吗?」为什麽老追著他问什麽朱嫘的事情呀?他不认识那人啊,还是说他应该认识,只是……忘了?
对,话说他老是迷迷糊糊,忘东忘西,凡天曾不只一次对他叮嘱他这的那的,也不只一次被老不长记性的他气得要厥过去,进而恼怒的扬手揍向他头顶,赏他满天闪烁的星星。
他也不愿意这样啊,怎知道天生资质……那个词儿怎麽来的?驽钝?反正就是脑袋空空嘛,空的藏不进一点东西,空的,就连心眼也没有。
凡天总说这是好事,什麽都没有,什麽都不惦记在心就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记得那些不快的回忆,人生,本该快活。
「……」苍穹睐了他一眼,见他脸上一派无邪,一时看不出真伪,索性转个方向问,「你打哪来的?」
话甫出口,他就懊悔了,面前睁著澄亮大眼与他对望的人分明就是只妖力惊人的妖,既然是妖当然打妖界来──那他还问什麽?
不过,苍穹又发现自己竟看不出与朱嫘有相同容貌的妖是何种?这令除魔多年、孤傲的他不禁些许挫败。
「打哪来?」银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忽地迸射耀眼光芒,寒玉笑得天真。「我打山上来的,你呢?」会问来自何方,这表示,他愿意同自己交个朋友吗?想起凡天所说,交友首重「诚」字的寒玉笑弯了双眼,脸上堆满期待。
「山上?」因他绽放过於灿烂笑靥而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的苍穹挑起眉,本想略过他的话,置之不理,但却被那张有所希冀的笑脸看得不甚自在,又扫了他一眼後,冷冷应道:
「管好自己,我们并无交情,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大可不理会他的。苍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只是在看见那张与颛孙乐天有几分相似坦率的烂漫笑颜後,他发现自己居然硬不下心肠忽略他的问话,甚至还难得送了身为死对头的他一句「建言」,这举动连苍穹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向来无情──这也是他令颛孙乐天日夜长吁短叹的最大缺点,他俩总为了妇人之仁与仁民爱物的区别发生口角:他以为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间并非专属於他,他没有必要对全天下的人负责;颛孙乐天则以为大家都在同一片天底下生活就该不分彼此,有人需要帮助,就当伸出援手,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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