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兰姊侧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道:“一母同胞是没错,但是,东莪,皇室里最看重的,终究是嫡与长。”
我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泰兰姊想要真正表达的意思,她苦笑了一声叹道:“纵然我与泰锦一母同胞,谁为正福晋,对我们阿玛而言,确实都是一样性质的,然而对我们的孩子来说,却是最大的差别。”
我错愕地问道:“你是说……泰锦争取平妻这个位置,是为了她的孩子?”
泰兰姊沉默地点头,有些难过地说道:“嗯,她和郡王表态了,希望将来她的孩子鄂扎可以世袭郡王的位置。”
我震惊地追问她道:“那多尼哥哥也答应了?!”
“答应了,郡王什么事都由着她……”她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眶,叹息着道:“我虽心里头不痛快,但也不能表达出来,怕郡王怪我失了正福晋的气度,这会儿也只好同东莪你说说。”
听罢我气愤不已,怒言道:“泰兰姊,这种事情你何必再藏在心里不说破?鄂尼虽不是长子,但却是你这个正福晋嫡出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王府未来继承人,如今泰锦福晋是摆明了想抢走这位置!泰兰姊,泰锦这个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还依旧和你一条心?”
她却依旧温驯地低着头,替泰锦解释道:“我也能理解泰锦的爱子心切,谁不想自个儿的孩子是继承人呢?但如今,她是讨得郡王喜欢,我这人性子驽钝,又不会说话,只能守着本分,听郡王的吩咐。”
我想着办法说道:“若你不敢说,我去帮你和多尼哥哥说,倘若他再不听劝,我就给告到皇太后那里去!”
泰兰姊忙拉着我的手劝道:“这事儿我私底下同你说说便好,泰锦是我胞妹,我也不想因为这事情而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姊妹情。”
我听到她这么说,也着实明白她心里的苦楚,只好叹道:“那我依着你的意思,不去声响了,但你终究是多尼哥哥的嫡福晋,有些事情,你不用妥协。”
她握着我的手用力了些,相对沉默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我道:“东莪,到如今,我还依旧羡慕你。你过得,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罢,她忽的用手绢捂着住了嘴巴,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痛苦地哽咽起来,没有一点的声响,把所有的委屈,都和着泪水,吞进了心里。
人心本无尘,人心本无杂念,可是痛苦而又绝望的生活,让我们的心,一点一点地破碎,一点一点地蒙上了垢点。
赏花宴很快就结束了,人群纷纷纭纭地回到了位置上,信郡王府众人与景琛也一道回来了,好在泰兰姊止了哭,只是双眼微红,躲在人身后低着头,也尚未引起多尼哥哥的发现。我忙岔开了话题向赏花回来的多尼哥哥问道:“多尼哥哥可有帮东莪采了花回来?”
多尼哥哥笑着辩解道:“今日的花皆品种名贵,给我们看过之后都是要送进宫里头去的,哪准人去采了?”
我望向从赏花宴上回来的众人,确实手中都空无一物。景琛坐到我身侧,淡然问道:“你喜欢何种花,改日叫穆纱寻了来,种在暮云阁里。”
我忙尴尬地推辞道:“不用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我这么粗心的人,这些花草,怕是摆弄不来。”
众人回到座位上还没有来得及聊上几句,上头搭建的舞台上便已经开戏了,皇上和皇太后都爱听戏,听说今日是请了京城民间的戏班子来给唱的戏,因此不少人都想来看个热闹。
我倒是对这戏也没多大兴致,再者今日早起本就已经困了,便挨着海娜身侧想要休息会。
刚闭上眼不久,便听得台上丝竹乐响起,一男子声如洪钟般地唱道:
——“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开场几句唱句抑扬顿挫,声声含着感情,让人听着也顿觉心生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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