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镜子,小镜子,你可是姓田!”老者的双眸开始泛红,双手也在慢慢地撑开,“是田家养你,生你,供你,你怎敢,你怎能!”
“叔祖放心,无镜这一生;
若是有幸,则在马踏江南之后,回到田宅自尽;
若是无幸,则将战死沙场。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无镜断无晚年。”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他姬家皇帝?他姬家现在是谁当皇帝?是谁?”
“当代陛下,名润豪。”
“姬润豪?”
“是。”
“哈哈哈哈,凭什么,为什么,老夫虽不问世事数十年,但老夫只想问凭什么,凭什么他姬家出了个雄主,就得我田家……不,不对,不仅仅是我田家,不仅仅是我田家吧?”
“四大门阀,一个不留。”
“你们……你们这是要杀得大燕门阀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啊,你们就不怕大燕大乱么,给蛮族,给乾国,给晋国可乘之机?”
“回叔祖的话,蛮族王庭已衰,乾国边军已腐,晋国正在内讧。
此,我大燕百年难得一遇之机遇,无镜不想错过,也不想让大燕错过。”
“这么说,你是为了大燕将来着想,老夫我,只是为了一家一姓着想?”
“确实。”
“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们行此酷烈手段,当真以为这天下会如你们所愿般运转?天下人,可能信服?”
“回叔祖的话,大燕最强三军,镇北军三十万铁骑,靖南军五万前军加五万后营,二十万禁军,皆在我等手中。
门阀私兵大半已聚于天成郡,
大燕最强之军在手,大燕皇族大义在手,大燕百年之机遇在手,
无镜不才,想不出会败的理由。”
“小镜子啊,你小觑了我大燕门阀啊。”
“叔祖,是您高看门阀了,高看这群附骨之蛆,高看这群国之宵小了。”
“既然如此,小镜子,你现如今站在老夫面前,可还有事教与老夫?”
田无镜俯身再拜,
诚声道:
“无镜,请老祖登天!”
“好,老夫今日倒要看看,我田家好儿郎,是否真有说这般豪言壮语的底气!”
老者赤红的双眸之中当即有两道光芒疾射而出,却非直射田无镜,而是在中途散开。
下一刻,
一尊尊青色的虚影自田无镜周身显化而出。
这一尊尊身影,都是老者的模样,只不过,属于他不同的年龄段。
每一尊虚影,或嬉笑,或怒骂,或张扬,或委屈,神采各不相同。
且渐渐的,这些原本模样酷似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化出模样。
有田母的,有田博楷的,有田氏其余人的,甚至还有姬润豪、李梁亭、杜鹃这些人,
他们的言语,他们的表情,仿佛是一根根缠绕着你的丝线,开始勾连你的情绪,要将你的内心牵扯出一道道裂痕,最后再一举撕裂!
修道,修的是天道,修的也是自己的道;
问道,问的是苍天,问的,也是自己。
意志不坚者,与道法无缘,老者为了修道,撇下田氏族长之位,将自己囚禁在小小道观之中数十年,问道之心,堪称坚韧如铁!
这是,
在比心境!
“叔祖,此等术法,于无镜无用!”
田无镜没有挥拳,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他只是很淡然地迈着步子,向道观走去。
四周一切,于我田无镜毫无干系,他们存在与否,都无所谓。
这一幕,
宛若波涛之中有人踏浪而来,
四周的汹涌都成为了背景和陪衬。
老者看着越来越近的田无镜,
开口骂道:
“你这自灭满门的逆子,这心,果然比石头还狠!”
此等心境之下,
再玄妙的道术,也已然无法动摇其本心。
田无镜抬起头,
看着上方屋檐上的老者,
再次俯身一拜,
道:
“请叔祖登天!”
“那就要看看你这逆子,可有这等本事!”
老者掌心一翻,道观神坛之上供奉在那里数十年的桃木剑当即飞出,刺穿了屋檐,落入了老者掌心。
“今日,老夫为田氏先祖,除了你这等无父无母大恶之徒!”
老者身形纵身跃下,
手中的那把桃木剑更是直接刺向了田无镜。
田无镜双手握拳,周身气浪忽然炸起,道观之内,一时间飞沙走石,连那一棵歪脖子树都被直接连根掀翻。
老者的桃木剑看似平平无奇,却已然被老者以道法祭炼多年,其间更是蕴藏着无数玄妙,此剑,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哪怕是武者体魄,都可破之!
道术之玄妙,就在这里,道家之奥妙,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老者深知自家这孙儿走的是武夫路子,且其心志又格外坚韧,术法已然对其无用,只能用这种以巧破力的方式,先破掉其武夫根本。
然而,
老者的身形却始终被这磅礴的气浪所阻隔着,剑尖更是和田无镜的眉心一直保持着一丈多的距离,任凭老者如何催动,始终无法再得寸进!
这般浑厚之气血,宛若山岳高耸,宛若大海无垠,
田无镜就这般抬着头,看着那把桃木剑,
且看它,
能否刺中我!
武夫之境,讲究一个气血盛衰,当日在绵州城下,郑凡曾遇到那位使双头枪的老者,老者当初本是八品武夫,却因为年老体衰,不复当年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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