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都就在京畿南边,是个小县城,很多年前是古国都城,城里不算太繁华,人也少,但景色很好。岳知否正考虑着,洪青忽然灵机一动,又道:“你明天不是就要往南方跑一趟么?正好,等你办完事回来,直接就到盈都去。你和羊分头过来,动静没那么大。我可不想有什么讨厌的家伙跟过来。”
岳知否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道:“好啊,那晚上等维扬回来,跟他说一声。”洪青见她答应,喜不自胜,摩拳擦掌就开始计划下一旬旬末的活动。岳知否打趣他:“跟你认识那么多年,才到你家去一次,你可要备好一桌子好酒好菜啊。”洪青闻言,摆摆手:“一桌子好酒好菜,还以为多大点事----”岳知否笑道:“那说好了……”话说到一半发现洪青后面还有一句:“----酒菜这种事情,不是有羊吗?”
岳知否:“你……有你这样的主人家么?好不容易去一趟,你还使唤他。”
洪青答得理直气壮:“谁让他老是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让他下厨正好。”
第68章老人
从京畿的南城门出去之后,见到的景色就大不相同了。京畿的南郊本来就人烟稀少,加上最近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天气异常闷热,本来长得就不茂盛的野草都被晒得蔫了,无精打采地伏在地上,这郊野景色就显得更加萧条了。
广阔的荒野上,岳知否戴着斗笠,纵马飞驰着。原野上没有多少树荫,炎炎烈日晒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伸手将斗笠往下扯了扯,眯着眼睛,这才看清了原野尽头的,城池的轮廓。
只要穿过这片原野,进入前方的小城,再到城里的码头去,乘船沿水路南下,她就可以到达她的目的地清河镇。
上次从韩退思隐藏在城市里的那间破旧屋子回来之后,岳知否和白维扬就动了在京外购置宅院的心思。但是,经历过那次的教训,杨晓镜也学聪明了。他自然猜得到白维扬所谓的“临危受命”不过是走投无路之时的权宜之计,他知道,白维扬并没有忠于皇上报效国家的想法。上次他眼睁睁地看着韩退思从他手心逃出去,这一次他可不想看着白维扬逃之夭夭。于是,这位曾经的靖安司密探,如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便时不时“善意提醒”皇上,让他多在白维扬身边布线人,以防当年韩退思专权僭越的事情重演。
皇上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一听杨晓镜这么说,便欣然把监视白维扬的工作交了给他。杨晓镜当年怎么说都是靖安司的队长,他安插的线人,可谓无所不在。事态最紧张的时候,白维扬甚至在柴房的柴堆下面发现一个册子,上面清楚地写着他什么时候见过什么人,收到过什么礼物,送出过什么礼物,甚至连他给岳知否买的几盒胭脂也给记上去了。气得白维扬说要买一条大麻绳,送给那个线人,等他记下来之后,就拿绳子把他绑到院里那棵老树顶上,晒他三天三夜。
当然那只是气话。白维扬不仅没揭穿那个线人,还故意对他很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给他赏赐,还趁他出外的时候,亲自把赏赐送到他家里去。线人回家看见白维扬就坐在自己家里,还跟他的孩子玩得很开心,吓得第二天就借故把府里仆役的工作给辞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岳知否就提出,购置宅院的事情,全由自己一个人去办。若是这么倒霉,让皇上给发现了,白维扬就可以托辞说,宅院是岳知否买的,他一点不知道,也管不着。白维扬自始至终都不曾参与,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岳知否最后选在南方一个不算太繁华的小镇清河镇购置宅院。清河镇这地方,离京畿够远,但又不至于离南方边境线太近,天高皇帝远,打仗也打不到。她这次南下,就是要给宅子的修葺装潢采买木料。
一路前行,前方小城的轮廓愈发清晰,而在城市前面的空地上,似乎还站着一些人。他们三五个集在一起,似乎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
这种天气,他们出来找什么?就在此时,前面几个人散开了,岳知否望见,在他们后面,竟有一辆马车。
马车已经翻覆,一半陷在地上一个浅坑里。而在马车周围,似乎还散落着一些兵器,阳光照射到兵器上,便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来。
岳知否眯着眼睛,正待细看,飞驰着的骏马却忽然绊了一下。马痛苦地嘶鸣一声,岳知否立即扯住缰绳,她侧过脸去看,什么都没看到。
她首先觉得地上藏了绊马索。她竭力将缰绳扯住,骏马的前半身都被扯得掀了起来,她反手将缰绳一缠,才没让自己从马背上滑下去。等骏马的前蹄重新稳稳地踩在地上,她才松开缰绳,握着缰绳的右手已经勒得通红了。
她往火辣辣的手心呵了口气,稍稍舒缓手心的痛楚之后,她便把背在背上的佩剑解了,系在腰间,等着安放绊马索的人前来查问。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停在那里,远处在草丛里翻找东西的人却没有过来。她狐疑地跳下马,落地的时候脚上仿佛踩到什么方方正正的硬物,她后退一步。
只见草丛里躺着一根笔直的长木条,木条被旁边的野草遮盖,难怪刚才她在马上看不到它。她望一眼远处的人,他们正在专心翻找,并没有发现她。她弯下腰去看,地上这木条,看起来像是马车的车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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