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后,熊熊烈日,燃烧着世人的灵魂。
这一日,窦轨再一次坐在公堂之上旁听,越是听到后面,他的眼睛就越亮。
“......赵某这几日在狱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次一想到死去的那些考生,我的灵魂就在烈火中煎熬。
“他们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我不该助纣为虐,听从郭尚书的吩咐安排戴仁杀了他们。
“我有罪......”
当着益州高官和百姓的面,赵德言满脸都是懊悔自责,他无视郭行方铁青的脸色,将郭行方吩咐他做的那些阴暗事情尽数道出。
“闭嘴,你这贱奴,我根本就没有叫你去做这些事情,你污蔑我。”郭行方气急败坏,冲过去打赵德言。
郭行方被绑住了手,但没有绑住脚,他的速度非常快,赵德言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踢翻在地。
官差慢了一步,但很快就将他们两人拉开,按住了郭行方:“老实点。”
赵德言咬牙爬起来,耳边却一直在回响“贱奴”两个字,这一刻,他心中对郭行方的愧疚之情瞬间消失,在人群前面的韩生,心中一喜。
“放他进来。”窦轨吩咐道。
官差收起兵器,放韩生进入公堂。
韩生是第一次踏入公堂,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话,心怦怦地加速,但同时他还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终于,他大胆了一回,站出来指证贪官。
“鄙人姓韩名生,也是参加这次童子科的考生,就在开考的前一日,凌三郎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代写试卷,就给我一笔钱。”
说到这里,韩生露出悔恨和悲痛:“当时我阿娘病重,我阿耶也卧病在床,两位兄长早已过世,家中只有我这一个男丁,我没有钱给阿娘请大夫抓药,在一番挣扎过后,我答应了他。
“但当时我比较担心,就问他考试的时候如何才能拿到他的试卷,帮他代写。
“他跟我说,他家人早就买通了主考官和贡院的官吏,到时候会帮他传递试卷。
“他的试题都是我帮他写的,但是他上了榜,我却没有通过童子科。”
郭行方看着全身散发寒酸气的少年郎,愤怒地叫道:“你胡说,凌三郎已经死了,你的话无法证明真假,不能作为证据。”
闻言,韩生学着赵德言的话说道:“韩某今日在公堂之上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不实,韩某愿受天谴,五雷轰顶,死无葬生之地。”
“你......”
郭行方再次哑口,神色略显慌乱。
等到窦轨的亲卫兵把他私宅里的赃款清点出来,摆在众人面前,郭行方颓然地垂下头。
完了,完了。
窦轨面无表情地看向郭行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般人在如此局面之下早就求饶,请求宽恕,然而郭行方并没有。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地射向窦轨,一字一字地说:“我已向太子去信,你若动我,太子必定会治你的罪。”
呵呵,真是愚蠢。
窦轨忍不住在心中嘲讽了一句,面上严肃说道:“太子乃是一国储君,爱民如子,怎么会救你这种恶贯满盈的人?
“只怕太子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会第一个站出来处置你,为民除害。”
他不再看郭行方,高声宣道:“郭行方杀害考生,收受贿赂,帮助考生作弊,欺压百姓,罪无可赦。
“依法判处死刑,明日午时斩首。
“副考官与贡院的官吏知法犯法,做假供,一同处斩......”
接着窦轨宣布了其他人的刑罚,韩生被取消三年的考试资格,赵德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边疆。
但窦轨没有重开童子科,而是将那些作弊考生从榜单中剔除,从后面的考生中按照名次顺序依次补充榜单。
原本韩生可以补充进榜单,但因为他帮别人作弊,被取消三年的考试资格,也失去了机会。
王庾走出府衙后,安慰韩生:“别灰心,你年纪还小,三年后你可以参加其他科目的科考。”
韩生兴致不高,其他科目只会更难,以他家的境况,连读书都供不起,他如何去参加科考?
“听说益州新开了一家书院,只招收贫寒学子,不收学费不收杂费,你可以去看看。”
听见这话,光亮在韩生的眼中重聚,他惊喜地看向王庾:“真的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甭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父亲已经去看过了,书院的老师是益州最好的老师,真的不收钱,你可以放心去。”
韩生很激动,他终于可以去读书了。
下一刻,他忐忑地看向王庾:“七郎,你能陪我去这个书院看看吗?”
“我很乐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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