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齐管竹很平静的回答:“好,我不跟他说。”
那天傍晚,弟弟回家,蒋璐心惊胆战的观察齐管竹的一举一动,十八岁的少年,若无其事地跟弟弟讲话,偶尔瞟过来的眼神漠然,仿佛不明白她在不放心什么,他说到就会做到。
蒋璐以为他只是单纯撞见自己和一个男人上床,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出轨。事情过了没几天,在一个清晨,齐管竹早早起床,她背对着大儿子向他保证:“妈以后……不会了。”
齐管竹怒极反笑,不知道蒋璐在和他说些什么屁话,“那之前的怎么算?”
蒋璐吓得铲子都掉了,仓皇回过头,面对大儿子,“你知道?”
齐管竹没说话。
蒋璐惊骇地瞪大眼睛,“你知道你弟弟……”
“知道。”齐管竹打断她。
那为什么还要保守秘密?蒋璐不敢问,她害怕齐管竹立刻转身告诉齐莠真相,她已经在大儿子面前抬不起头,不能再失去小儿子。
正好这时齐莠打开房门走过来,蒋璐立刻背过身,掩住脸控制不住地呜呜哭起来。
那天吃完早饭,蒋璐叫齐莠自己先走,自己有话跟齐管竹说。
弟弟下意识转头看哥哥,齐管竹点头了,齐莠才说:“那我走了。”
蒋璐心里瑟缩成一团。
门关上了,屋子里静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不等齐管竹回答,蒋璐缓缓坐下来,发丝挂在脸颊边,“我和你爸爸是自由恋爱,他是个很强势的人……”
“而你偏爱自由?”齐管竹几近嘲讽的回应道。
蒋璐闭了闭眼,泪沾在脸颊,一再摇头,“是我做错了,这是我的错,我没其他话可讲。”
“你弟弟……他是个意外,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蒋璐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模样竟有些慈爱,“我把他生下来,你爸爸原谅了我,我想好好过日子,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但我当时真的很后悔,就想以后踏实过日子……”
“结果他却死了。”
她还没说完,齐管竹就冷静地接过话题,轻易说到父亲的死。
蒋璐一面害怕一面还要说,“妈撑不下去了,我一个人,你弟弟过几天又要交书费,我……”
“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蒋璐突然不说了,怔怔抬起头,半颗泪珠悬在眼眶,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你和你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齐管竹的神色冷下来,这是他最不愿听到的。
蒋璐像是回忆到什么,身体止不住颤抖,“你现在的表情也像他。”
那副明明生气的不得了还硬要装出冷静克制的表情。
简直和齐岩松一模一样。
这是齐管竹最不愿承认的,他拼命压抑那份刻在骨髓里的疯狂,不想变得和父亲一样,恨血缘带给他的一切。
结果现实告诉他——他就是。他是荒谬爱情下的产物,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证明,是和他父亲一样的怪物,唯独不是他自己。
他早就知道。
他只是捆绑住齐岩松和蒋璐的一个物件,是维持这场愚昧爱情的纽带。后来齐莠生下来,男人愤怒之余还是选择原谅蒋璐。他对蒋璐过于宽容,却把惩罚施加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又漠视他的存在。
相比起蒋璐,齐管竹更厌恶自己的父亲,厌恶血管里流淌着和齐岩松一样的血液,害怕面对自己丑陋的灵魂,骨子里刻出的一模一样的偏执疯狂。
这是他拼命想否认的一部分。
蒋璐摇摇头,目光混沌,“我们没有在一起……他、他就是想看看齐莠,你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会跟齐莠说。”齐管竹说着起身,“没别的事我去上课了。”
蒋璐双手绞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见齐管竹真的要走,那双苍白冰凉的手捉住齐管竹的手腕,“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对我,对我的行为,或者……我知道你恨我,你恨妈妈对不对?你是不是也讨厌你弟弟,你……”
“没有。”齐管竹把手抽出来,“如果你是说你出轨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蒋璐僵住了,双肩止不住地颤抖。她害怕眼前这个人,她怕自己的儿子。
她想尖叫,想哭泣,想抓住儿子的肩膀确认他说的是否都是真的。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娇小的身躯在大儿子的笼罩下显得脆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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