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头没尾的话在李韶华心中打转,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原因。明明这个男人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明明一切都挺好。
他晃了晃脑袋,想把这荒谬可笑的想法摇走,却只摇来丈夫的一句,“头不舒服?”
李韶华有些喘不上气来,可面对周行之的关心与担忧,却只能说,“没事。”
他们中午通常会去吃盖饭或是拉面,不谈工作是他们约定好的规则,可除去工作,李韶华又不知该与他谈些什么,周行之又是个不多言语的闷葫芦,以至于两个人只能是一片缄默。
空气在两个人的静谧中凝固,李韶华似乎能听到秒表缓慢拖沓的脚步声,所有的压抑与辛酸也在这种氛围中被无限放大。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能说些什么呢?是说今日没礼貌的那个女o吗?还是说朋友又添了二胎。
李韶华想,如果繁忙的工作吞噬了两人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机会,那么就是自己的任性和自私夺走了周行之成为一个父亲的资格吧。
所以他们有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爱,与无限的苦难。
他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周行之的话再次打断了李韶华的思绪,他惶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把面全部吃完,而自己的那份,却只动了零星几口。
他极其熟练的将自己面前的拉面推到周行之那边,说,“你吃了吧,我不想吃了。”
周行之皱了皱眉头,说,“不喜欢吃吗?再点些别的吧。”
李韶华摇了摇头,说,“不了,没胃口。”
周行之复又将李韶华那份饭吃完,末了对他说,“那晚上不要加班了,早些回家,我给你做些你喜欢的菜。”
李韶华鼻子有些酸,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周行之这样对自己五年。
他轻轻点点头,没什么言语。
回到工位后,周行之被陆琦叫住,“行之,李总今天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帮我解决重大问题?”
周行之忖度了片刻,违心的说,“是这样,你这次负责的公司难度比较大,又比较重要,李总就是是不放心,让我协助你。”
陆琦哼哼了两声,说,“他看我不顺眼就直说。”
周行之叹了口气,低声说,“都是为了工作,哪来的谁看谁不顺眼?”
晚上,不到七点周行之便出现在了李韶华办公室门口,他绕到李韶华身后,熟练地给他捏了捏肩膀,李韶华感受到了丈夫的出现后放松的往后靠了靠,头椅在丈夫身上,眯着眼,说,“要回家了?”
周行之不容拒绝,“嗯,回家。”
李韶华没多推辞,捏了捏周行之为自己捏肩膀的手,放在胸前,说,“嗯,咱们回家。”
他俩婚后在三环买了套120平的三居室,首付便掏空了李韶华工作以来大多的积蓄,便没再买车,所以到现在还开着李韶华刚入职时买的那辆奥迪q3,限了号便只得坐地铁。
从地铁站钻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四处是雾蒙蒙,街边的店铺也笼着一层纱似的,看不真切。
饶是如此,周行之还是一眼看到了街边坐着的小女孩,她扎着两个冲天揪,穿着一身红裙子,脚上踩着一双牛皮小洋鞋。
李韶华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才看到这五六岁的小女孩挂着几行泪。
周行之松开李韶华的手,没顾及跟李韶华说,便迈开大步朝小姑娘走过去,蹲**来,轻声问,“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家里的大人呢?”
李韶华看他这副样子,突然胃里泛起恶心。他拼命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停下脚步,不近不远的看着周行之和那个扎着小揪揪的小女孩。
周行之说了些什么李韶华听不真切,他只能看到他的丈夫摸了摸小女孩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细细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最后,小女孩毫无芥蒂的牵住了他丈夫的一只大手。
周行之回头望了望他,朝他招手,说,“芽芽跟妈妈走散了,咱们先带她吃点东西。”
李韶华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中反复想着,原来这个小女孩叫芽芽吗。
周行之拉着芽芽问,“你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
芽芽想了片刻,盯着旁边的虾吃虾涮看了许久,最后伸手指了指,说,“想吃这个。”
周行之笑着应着,最后带着李韶华和芽芽走进去。
周行之任由芽芽点了许多菜,最后又悉心的问李韶华要不要点,李韶华摇摇头,丈夫的话却听不清。
待菜上来,周行之为芽芽剥了满满一小碟的虾,再一个个全部喂进小丫头的嘴里,自己却一口未碰那些菜。
李韶华大脑沉沉的,整个人陷入天旋地转的境地,他说不出拒绝芽芽吃虾的话,也没什么立场怨恨周行之对小孩子天生的喜欢,他纵使再过自私任性,在这件事情上都是没有发言权的,可他清楚的知道,他的丈夫是对虾过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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