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枯坐屋中,王驴儿只觉心头烦躁,脑子眼都一跳一跳的发痛。现在岛上情形实在让人愁闷,大当家畏首畏尾,二当家喊打喊杀,他这个三当家真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然而青凤帮的威逼就在眼前,光是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只盼这次的密谈能有点用处吧。
正发着愁,突然有人进来禀告:“王头领,陆家的船到了!”
王驴儿“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定了定神才沉声道:“我去看看!”
身为头领之一,他当然知道给船给钱,让他们在罗陵岛立足的是江东陆家,也知道那位三少爷想干的是什么。但是耐不住对头厉害,能找来青凤帮啊!现在人到了,肯定还是要先见见再说。反正二哥已经派出去了,现在岛上就他和大哥,有啥事情也好私下处理。
带着人急匆匆到了港口,就见两艘船缓缓驶了过来。毕竟陆家来岛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王驴儿也不敢让船停在显眼的地方,专门找了个偏僻的地段,不过因为所选的位置太偏,连码头都没有,离得老远就要停船,得靠岸上派小船去接。
当然,这样麻烦归麻烦,还是挺稳妥的,万一姓陆的有什么后手,估计也使不出来。
王驴儿自觉做的妥当,就背着手等小船回来。谁料船到了,从上面跳下来的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头那个见面就道:“我家家主说要运东西下来,还请多派几条船。”
王驴儿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岛上东西齐全,陆二公子何必这么麻烦?”
那汉子冷哼一声:“好酒你们可有?那可是家主为了议和专门带来的。”
听到这话,王驴儿咕咚一声咽下了口水。好酒确实难得,陆家能给钱给粮给兵器,却不怎么给酒,他们最近又跟青凤帮干上了,来钱都少了,酒更是稀罕。海上男儿,有几个不爱酒的?人家大老远带来了,哪还有不接的道理?
“再派几条船,跟着一起去接人!”王驴儿立刻吩咐道。
于是一条小船变了四条,来来回回运起了。因酒坛不小,船又飘在海上,上下都要使力才能接住,因而一船也只能载四个人两坛酒,运了好几趟,才在岸边堆起了一排酒坛,也多出了十来个陆府的家丁。
眼瞅着那些佩刀的家丁变多,王驴儿这才反应过来,高声道:“人可不能再添了!快让陆公子下来!”
最初下来的那管事的瞥了他一眼:“怎地,难道要让我家公子孤身赴会?”
这话王驴儿肯定不能说啊,哼了一声,他道:“就算你们全船人都下来,在岛上又能顶什么用?这不是怕人多嘴杂,坏了正事!”
陆三丁也没有反驳,人下来的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见他没再废话,王驴儿也松了口气,又看向海上,只见最后一条小船也晃晃悠悠靠了岸。当看清船上那人模样时,王驴儿不由在心底倒抽了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的陆二公子?模样当真不俗啊!
就算不知道“自惭形秽”的意思,他也能感觉到面对“贵人”时的慌张和拘谨,因而当陆俭真正迈步下船,来到他面前时,王驴儿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可是陆二公子?我是岛上的三当家王快刀,大当家在营中恭候。”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的大名,而是用了匪号。那位公子哥微笑颔首:“烦请王头领引路。”
那态度和笑容都让王驴儿放松了些,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些陆家奴仆闻言也抬起了酒坛,准备跟上。谁料不知是路面不平,还是手上不稳,后面竟然传来“哐当”一声,一个酒坛应声而碎,酒液洒了一地。
那公子哥微微顿足,有些不满的回头,见主人不悦,管事赶忙呵斥道:“都抬稳些!走路看着点!”
一群家丁慌忙应是,岸边的海盗却被那肆意的酒香勾的喉头翻滚,一肚子馋虫都冒了出来。王驴儿也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道:“陆二公子这边请……”
要赶紧回去才行!这么好的酒,今晚设宴时应当也能尝尝滋味吧?
有了三当家的急切,这队人走的极快,不多时便拐进了头领们居住的寨子。也不知这寨子是何时修好的,居然有模有样,不但有木质的围栏,还盖了两栋望楼,可以居高临下拱卫寨门。
陆公子走在前面,跟那王头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身后跟着的小厮则悄然抬起了头,细细打量寨中情形。这种营寨,应该是把住所、仓库,乃至武器库都放在了一起,是海岛的核心所在。比起人心惶惶、防备粗疏的港口,这地方的防备就强多了,甚至可以说,只要防守者有足够的士气和毅力,坚守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好在,他们要做的并非是攻城略地,而是从内突破。
伏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从码头到寨门的距离,到寨前站岗的人数,再到寨内设置的一个个岗哨、游哨,还有基础的建筑布局,把所有内容都记在了心底。前方身影突然一停,伏波立刻垂下了头,又变成了沉默寡言甚至有点胆怯的小厮。
“这便是议事堂了,闲杂人等不可入内,下人们恐怕要在外面等等了。”站在了一个大木屋前,王驴儿开口道。
借着抬酒坛子多带几个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密议就不能这么干了。万一出了岔子,他也没法跟大哥交代啊。
原本他还以为那位陆公子会说些什么,谁料对方只是微微一笑:“三丁、阿猛,你二人随我入内,其他人等在外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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