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一下就距燕清的不过一指之遥,然后在这定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主公那双一向明澈而柔和的瞳仁,缓缓询道:“主公今个儿是怎么了?是身体不适?于公事上心不在焉,可半点不像您的作风。”
燕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见到郭嘉、荀彧等人之前,燕清是从来不信真有人的眼睛,能存在着能闪耀着名为‘睿智的光芒’的那等玄乎事的。
尤其郭嘉总喜欢笑眯眯的,手里装模作样地挥着纸扇,一双桃花眼梢微微上扬,有股浑然天成的fēng_liú多情的味道。
就削减了锐气和疏远,多了容易亲近的无害。
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冷不防地直直看进里头,彻底对上这深邃宁静,有着与生俱来的洞悉人心的本领的眼眸,他顿觉有许多想法,是无所遁形,也无从藏匿了。
可昨晚发生的事,他偏偏是无论如何都启齿不了,更不适合同郭嘉商量的。
燕清轻叹一声:“奉孝,是真无可奉告……起码目前是这样。”
郭嘉微眯着眼,却仍保持着这进攻x_i,ng十足的姿势,一动不动。
倒不是出于谴责意味,而是燕清从未在处理公务时表现得魂不守舍,注意力难以集中,而郭嘉心思向来缜密,对这项反常,当然不可能不去在意。
燕清亦是心意已决,无奈一笑,投降般地摆了下手,在眼前虚虚一档后,迅速将视线偏移开来。
明摆着无论如何都要回避了。
燕清也是真为难。
在这之前,他自认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在人际交往上如鱼得水,跟‘迟钝’二字,更是半点沾不上关系。
结果一到吕布这里,就全破功了。
然而就算被偶像滤镜所扰,又有关心则乱这一拦,燕清还是从吕布那些个数不胜数的、堪称微妙的言行举止和态度上,有了些让他极感不可思议、实在是很不得了的猜测。
跟他从史书上所读来的吕布形象截然不同,可谓南辕北辙了。
燕清怀揣着这无法跟任何人商量的念头,思来想去,还是下不了结论。
吕布无疑是他来到这古代以来,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地位最特殊的人之一。
着实叫他难以相信。
初见貂蝉的时候,不也死命盯着人看个不停?演义里对貂蝉一见钟情的描述,不就跟吕布当时的表现一模一样么?
单凭这点,燕清几乎就要彻底否定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了。
但吕布在这之后,就对貂蝉彻头彻尾的漠不关心,还不如张辽——起码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一句。
燕清才又起了疑心。
要让燕清现往回看,不难想,要是将吕布换做别人,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八百年前就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了。
但这是吕布啊。
是燕清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偶像啊。
要是不小心想多了去,不就成了被害妄想症,往重里说,是对偶像的玷污和亵渎?
昨晚的装醉,虽是临时起意,也是顺势而为。
燕清实在是太想弄清楚吕布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当他假意醉倒,不出意外地被吕布察觉到,然后毫不犹豫地抱上了榻,还关上了大开的窗户时,见对方并未立刻功成身退、自去就寝安歇,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燕清或多或少地,就对吕布以为他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可能偷偷做出来的事,有了些轮廓,以及一定的思想准备了。
要不然,在发觉自己竟然被吕布偷吻的时候,怕是已吓得装不下去,大叫出来,狠狠指责吕布。
而不仅仅是恍恍惚惚、浑身僵硬地躺在那里,一边竭力保持呼吸平稳,一边凝神听着贼胆包天的吕布干完这坏事儿后,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还记得将房门给关得好好的。
一身冷汗,还是等吕布走了,才敢一点点地冒出来的。
唯一清晰明了的便是,燕清是再不会自欺欺人下去了。
哪怕他能给吕布刚才那落在外人眼里,可谓轻狂犯上、甚至难逃狎昵x_i,ng质的轻轻一吻做出成千上万种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也不存在任何意义。
唯一的见证者就是他自己,需要被说服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而吕布能干出这种事的真实原因,赫然只有一个。
——吕布喜欢他。
——很喜欢。
不可能是开玩笑,否则吕布根本不需要再三试探,小心翼翼地接近,紧张得呼吸都屏住。
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躺上床来,来个抵足同眠,勾肩搭背也能坦坦荡荡。
但这是为什么呢?
理由难道就是他相貌生得不错,又出手大方,肯待吕布好,还邀他一起泡过一次温泉的缘故么?
燕清百思不得其解。
对貂蝉那般一往情深、诛杀董卓后头一个想到去郿坞纳她,八年无孕都不离不弃,遇到叛乱时慌乱翻墙也记得带上她,最后还因为她的几句害怕谗言导致放弃白门楼突围的生机、束手就擒的吕布,怎么就能莫名其妙地弯了呢?
这且撇开不论。
不管起因是什么,至少吕布的想法是一目了然的了,可他自己呢?
燕清心乱如麻。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仔细考虑考虑,斟酌斟酌。
好在吕布并不知道,不然……他在想明白之前,显然是难以坦然自若地面对吕布了。
在那纷乱无比的思绪混潮下,燕清做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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