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斯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抽烟，看到我并没多惊讶，身都没起，招呼人给我端了杯红酒。
堕天使长相漂亮的不多，像她这样美丽的更加稀有。她的脸是仿佛成年的青涩少女，神色却像活了亿万年的妖j-i,ng。
酒吧里很乱，人声嘈杂，不用担心说出的话被别人听到，我在她身边坐下，她懒洋洋的和我接吻。
“莉莉斯，最近魔界的情况怎么样？”
“就你安c-h-a的那点人手，我能查出什么来，”她慢慢的吐着烟，“还是老样子，不过杰利最近怕是要有动作。”
“他想称霸魔界，这个是无庸置疑的。最主要的是，耶和华似乎也愿意扶植他。”
“那你呢？”
我晃晃杯中的酒，微笑不语。
“路西法，人不能太贪心，你夺得下天界就很不错了，何苦对魔界痴心妄想。”
“这不是痴心妄想，莉莉，”旁边有个女恶魔想过来搭讪，莉莉斯看她一眼，她立刻退了回去。
“天界必然是我的，魔界也一样。”
“行了吧。”她哼一声，“我以前觉得你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最近突然发现你比他们都幼稚。”
我们认识几千年，她这么说了也不下几万次，我懒得再和她争辩，慢慢喝完了杯中的酒。
“再来一杯？”
“不用了，我今天要早点回去。”
“家里有人等？”
“莉莉，听我说，”语气严肃的说了半句，突然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郑重，“有件事想告诉你。。。。。我恋爱了。”
她深深吸一口烟，然后全都吐到我脸上。
“是么？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爱上人。终于不跟耶和华纠缠不清了？”
“我为什么就不能爱上人？”
她扔下烟杆，难得认真的看着我，“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爱上人是什么感觉？”
酒吧里一片混乱嘈杂，幽暗的灯光里，她的红裙黑发格外妖媚，深红的指甲轻轻的擦了擦眼睛。
我一直搞不懂她的年龄，她只有四翼，而且未成年，应该还很年轻。
但她的目光却有经历过一切后的沧桑疲惫。
“路西法，我该怎么说你好。。。。。。比手段谋略，谁都比不过你，但在感情方面，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比你强得多。”
我看着空了的酒杯，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受了刺激，但是我告诉你，爱情绝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爱情是学魔法还是夺权？跟你以前接触的一切都不一样。”
“莉莉，我——”
“你懂个屁。”她抓起烟杆，重新吸起来，“真的爱上谁，根本不可能再从容淡定，什么计谋什么策略，都是狗屁，你会觉得世界都完了，你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就算他不想要。”
那时候，伊撒尔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说他不懂爱情，他坦然承认这点，然而真正不懂得的，其实是我。
“路西法，”细长的手指指着我，“你永远放不下自己，永远不懂得牺牲，所以你永远都学不会爱人。”
她语气沉静，但我却感觉到她的激动。她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认识几千年，她几乎从来不曾这样对我说过话。
“莉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垂着眼帘，烟雾腾起，黑色的发卷像盘绕的蛇。
“我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不要再来找我。我要结婚了。” 对崇尚自由的魔族来说，结婚简直比禁欲还痛苦，如果不是深爱彼此，根本不可能这样选择。
然而我与她关系这么密切，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恋人。
“别问，”她及时的说，“什么都别问我。你那些情报网，那堆特务，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反正我不会再介入。”
“莉莉，祝你幸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冷笑一声，“等一下我会把以前的记忆都清空封好，你打包拿走就是，用不着担心我泄露你的秘密。”
“并不需要——”
她跟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如果你哪天突然觉得我对你有威胁，就算我躲到老鼠洞里你都会把我找出来杀了。路西法，认识你这么久，我对你不会连这点了解都没有。而且，关于你的事，我一点都不想记得。”
她飞快的半转过身，我却还是看见她睫毛上的泪滴。
她是我在魔界最倚重的人，我们认识了那么久。
可我却连她要嫁给谁都不清楚。
“莉莉，”我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算了吧，”她烦躁的敲了敲桌子，“你真这么以为，当初就不会拉我到床上去。”
她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抽烟，完全不再看我。
她帮了我很多，我也一样，我们相处得很融洽，那些回忆里，快乐并不是虚假的。
但她却想把这些统统抛弃，只为了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是自负的，却头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自负。
第一次感觉到，也许在他们的生命里，我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一部分。
那时候，伊撒尔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他曾经那么的爱过我，我以为，即使他忘记了，但还是会再次爱上我。
但事实上，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段可以抛却的回忆。
仅此而已。
“那，莉莉，你要好好保重。”
手中的水晶球逐渐变幻颜色，她的眼神变得空茫，迷离。
“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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