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叹之后他再度振作精神,如今为了老九旁门邪道也要试试。他唯一所虑的是老九早年与老四也算略有交情,对前路总是心存侥幸,以为老四不会赶尽杀绝,辜负自己一番安排。
胤禩为远在西宁的弟弟忧心犯愁,茶饭不思的时候,养心殿里的那位难得也心有灵犀也一道对着西宁的一道请安折发火。一道寻常的请安折老九也能折腾出花样来!不称臣不称弟,偏偏要署名‘奴才弟’。一式两份的请安折子,给皇后的倒是规规矩矩的‘弟’字,老九你到底挑战朕的耐心要到几时?!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老九是个比老八还硬的刺头,老八尚能拿捏,又是八爷党魁首,怒急了谈崩了往床上一推至少能出一口气。如今又有了天大的把柄捏在自己手头,实在不行了还能让他躲在内宅羞于见人——可老九可没这么好对付。
老九赴西宁一路举止泰然,与副什泽、勒什忻几个一路嬉笑如常,丝毫不似流放,那你走之前在老八府上哭号一通做什么?更可气的是穆景远那个居心叵测的教士问他:“我们到了西宁,皇上若再叫我们西迁,如何受得?”这厮居然回答:“越远越好,省得受人鸟气。”老九想什么他能不知道,无非是远离京师、皇帝鞭长莫及自可高枕无忧。
皇帝冷笑了,从案头一堆书折下翻出一直荷包把玩,这是他趁老八不备从他身上解下的,事后随他苦求也没还他。这荷包正面是寻常祥蝠花纹,背面角落绣了个‘九’字。老九,你心心念念的八哥在朕手里永世无法翻身,他到死都是朕的人。你以为远走边疆就能肆意无忧了?要不要我让人将你八哥贴身信物送去给你,让你能睹物思人?
对于老九幼稚肤浅的激怒行径,皇帝怒过之后声东击西,密谕宣化总兵官许国桂,允俄下边人少有不妥,即与百姓买卖有些须口角者,尔可一面锁拿,一面奏闻,必寻出几件事来,不可徇一点情面。想想仍不解气,以随便寻个由头将廉亲王招入内廷彻夜‘罚跪’作为了结。
几经周折,胤禩透过弘旸终于将一纸密语写成的新信交到允禟手里。允禟对着信纸翻来覆去地研究,始终不信:八哥也太杞人忧天了吧?都想着要他诈死脱困了,难道是老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允禟在宫里的眼线差不多被清理干净,京城往来书信皆被盘查监视,消息十递九不通,生出聋子瞎子的悲凉来。
也许是西北风沙吃多了,与神经大条的粗鲁汉子混久了,允禟在京里磨砺出的血色警醒不再日日提醒着他草木皆兵。或许是他本来乐善好施、四处结交的性子在新的地界反而放得更开,现在的九贝子以为人生再坏也不过永世流放边疆吃沙子被人监视,过个几年十几年,上个求情折子总能转寰——就像昔日安亲王岳乐一样。
他此生银子不缺,弘旸更是夹带了近百万的银子去西宁给自家阿玛使花。偏偏西宁地界只一个好处,物价便宜的吓死人;再一个坏处,什么新鲜玩意儿好东西也没有。允禟揣着一大摞的银票没处使,烧心啊。资助穆景远修了一座教堂做传教只用也花不了多少,于是九贝子还是不把银子当钱使,逛集市时从不讲价,拿个烧饼也能扔下百两银票,转身就走。
商人逐利,西宁有个财神九的消息迅速在草原戈壁上传播开来。西北附近的商旅从驿站商路上听说大通出了个仁慈大方的王爷,凡买东西,不用讲价,换则即给,无丝毫争执。这样的消息实在太有吸引力了,很快周边闻讯而来的商旅在大通自发形成了集市,几乎专为财神九爷而设,日日盼着他能大驾光临。于是每当天气好允禟无聊出门,商人们老远看了就大声招呼‘九王爷’,惹得允禟哈哈大笑。
这样的消息被不断传回京城,呈递在皇帝的御案上,真是孰不可忍。
皇帝当着朝臣大骂,一小小贝子,竟敢妄称“九王爷”,到处惹是生非,这还了得!骂完不等人求情便口谕陕西督抚及各地方政府,要发现以后仍有人称其为“九王爷”的,从重治罪。到了晚间仍不解气,哪有朕在此呕心沥血,倒让你这狂妄无知蠢材逍遥过市的道理,遂命都统楚宗带着他的手诏去训诫允禟。
做完这些,喝了两盏茶,心气仍是不顺,又问:“廉亲王可出宫了?传他即刻见驾。”
胤禩在年后便被安上的工部的差事,帮皇帝督造园子。听见太监传旨很想假装没看见没听见一躲了之,但他也怕皇帝迁怒旁人,老十如今在张家口还被看管着,老九也在西宁招摇过市,弟弟都是债啊。
胤禩垂头丧气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地入宫,皇帝见了他的面劈头就问:“老十滞留张家口不肯尽职往蒙古,你身为总理大臣,让拟个章程出来你拟了吗?”
哎,果然是这事。胤禩顿觉心灰意懒,老四你要打要杀都是一句话,非要借着爷的嘴说你想说的话,有那么容易么?爷是袒护弟弟,这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欲盖弥彰说违心的话。
皇帝没听见回答,扬手一本折子直接砸过来,目标明确一击得中,将胤禩的官帽砸落,人也跟着晃了晃:“让允俄继续前行就是你的章程?给额尔金安上一个不加谏阻的罪名议处就是你的推托?老十不想走何必让他再去?他是个什么刺头儿你不知道,难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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