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二十四年前的追杀之谜,比如前月汪云崇那轰动京城的拒婚。
听到脚步声,三人齐齐抬头,将目光全都集注在南叠枫身上。
微微浅笑,南叠枫走到呼延铎与汪云崇之间的空位坐下,道:“不知世伯会来小侄这陋居,有失远迎,望世伯勿怪。”
“诶,”呼延铎摆摆手,难得地和颜悦色道,“是我们来得太突然,贤侄不要见怪才是。”
南叠枫看见呼延铎神情如此和煦,心下生出一丝愧疚来,道:“前些时日小侄为了师父的事,对世伯……言语之间多有不敬,世伯却未与小侄计较,实在是让小侄惭愧了。”
呼延铎再次摆手,唇间笑意不减,浓眉略略一抬,似乎别有深意。
一边的汪云崇也拱手道:“提起此事,汪某亦心中有愧,老爷子虚怀若谷度量非凡,实是令晚辈们佩服。”
“你们也算是各有难处,老夫也并非不讲理之人。”顿了顿,略略一叹,道:“贤侄啊,我也不跟你绕那些个客套话了,我和啸儿这次来,一是想看看你这地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师父过世,我这个做世伯的,该尽点儿关照的责任才是;这第二嘛……也是想来祭拜一下你师父,聊表挂念。”
南叠枫暗道了一句不该,当日从呼延家大宅离开时,呼延啸明明白白地告诉过自己呼延铎来年要来武夷山的,那之后两人被慕容笛胁迫,遇上殷秀戊,回到京城后又纷乱莫名地经历了一大堆,呼延啸这一句话,竟是早忘得干净了。
转眼去看汪云崇,见汪云崇抽抽嘴角,显然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
南叠枫点点头,道:“小侄手中还有些生意,虽谈不上富贵,但糊口还是可以的,世伯就不用费心了。不过,师父若是知道世伯亲来探望,也该是高兴的。”
汪云崇与南叠枫方才的一瞬眼神交流,到底被呼延父子瞧在眼里,两人心中微讶,却也未显露出来。
呼延父子对汪云崇的印象非常复杂。此人在做十二卫总领时嚣张得很,也确实有嚣张的本钱,但是好端端的一句话给他说出来,总觉得气势上被他压了过去,却又找不出来他哪里说得不妥。坊间皆传,此人对长荣帝忠心耿耿,做事利落干净,在数月前南叠枫水扬心偷盗皇宫之前,在他手上过的案子没有一件拖沓未结,就是这件皇宫闹贼的事情,也是因有隐情按下不发的。在百川山庄,他赢下论武大典,凭着颇具江湖气的作风成功地获得了叶剪繁的青眼;之后,他却为了解宫中十余年不得解的秘案,不惜冲撞呼延铎这个武林元老。他明明是长荣帝最为倚重的心腹,却放着品貌无双的清北公主不娶,甘愿被黜归田,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人,在荆州时可算是颇为无礼了,但仔细想来,他所做之事都是有理可循,绝非无理取闹故意刁难,除了踹过小侍那轻轻一脚,礼数也都不缺,实在让人愤恨不起来。
呼延啸的感觉更加纷琐,汪云崇爽快直接,身上全然没有一品大员的拿架傲慢,做事干脆功夫绝好,这种出众人物,很让人想要结交。但是,他不仅明明白白地揭穿过他呼延啸对南叠枫的心意,而且也不如何掩藏他对南叠枫的好感,现在罢官之后,竟还住到南叠枫这里。他实在不知,在他缺席的这几个月中,这两人从官贼对立到底发展成了什么关系。
“对了,”呼延铎四下看了看,道:“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师妹么,若是住在此处,不妨也出来见上一见。”
说起水扬心,南叠枫心中还是略有不安,轻轻皱了一下眉,道:“扬心她尚在京城,一时半会儿还不便回来,改日小侄让她亲自上荆州去给世伯请安。”简单一句带过,遮天令一事极为复杂,暂且是不宜说的。
“扬心?”呼延铎挑眉。
“哦,她叫水扬心。”
“嗯。”呼延铎点点头,“请安之类的都不必了,女孩子家的,一个人赶那么远的路到底是不方便,若是得闲,咱们上京城去瞧瞧她好了。”
“世伯说的是。”南叠枫点点头,指指案上的茶盏,道:“世伯不尝尝这茶么,这可是小侄这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呵呵呵,”呼延铎笑了起来,道:“说得这么寒碜。”端起茶盏来轻轻一嗅,扬了扬眉,这才轻抿了一口。
呼延啸也揭开茶盖,细心地品了起来。
长清居的每年的茶制得并不算太多,但工艺却颇为讲究,从植苗到炒干都是奉着古法来做,因此制成的茶都是难得的上品,在近处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这会儿奉上来的茶,虽然不是南叠枫亲手所沏,但店内众人对茶之一道多少都有些钻研,加上因是招待贵客,挑出来的茶自然也是最好的,因此滋味还是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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