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清国使者高高兴兴走了,李榆独自在书房伏案疾书,一边命人把大统领府的主要官员找来,不一会儿协理军务赵吉、赞画军务处总赞画杜文焕、提塘司知事张世安到了,协理政务李富贵、掌书记马士英却去丰州书院为探亲归来的孙奇逢接风洗尘一时来不了。
“和议绝对成不了,朝野上下反对声浪太大,皇上也不敢冒然专断,杨嗣昌这回恐怕要当众矢之的,”杜文焕听李榆说罢,摇着头低声说道,“大明凡主和者都没有好下场,袁崇焕被凌迟处死、沈棨被革职戍遣,我们不要去趟浑水。”
“趟浑水倒不怕,朝廷敢把我们怎么样?不过,清国皇帝再被耍一回,肯定会恼羞成怒入关迫和,如果打红眼越出北直隶,到时候我们打还是不打?”赵吉担忧地问道。
李榆捂着头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答道:“老百姓太苦了,罢兵停战至少免去辽饷,很多人就能活下去,丰州也可以得到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我还是想试一试。”
“做梦,你怎么还看不明白,朝廷不打仗了也一样离不了每年六百多万的辽饷,随手就能拿出个名分照收不误,鬼才会在意老百姓的死活。”杜文焕站起身对李榆叫道。
“我意已决,答应清国使臣的事绝不反悔,”李榆的倔劲也上来了,指着张世安下令道,“用你的渠道把我的信交给杨嗣昌大人。”
“算了,随你的便,”杜文焕气得摆摆手,转脸对赵吉说道,“老赵,榆子年轻不懂世事,你我却要早作打算,我看这一仗免不了,明军守住京师倒好办,如果京师丢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只有拼了,我去夺山西、陕西,你南下湖广抢粮道,然后回过头合兵与清军决战。”赵吉咬牙切齿道。
杜文焕点点头,拉上赵吉一起出去了,李榆摇头叹了口气,把写好的信交给张世安。
丰州书院,孙奇逢家的正堂内气氛紧张,提学佥事刘宗周、巡抚刘之纶、西学书院主事王徵、大统领府协理政务李富贵、掌书记马士英、大法司断事朱以谦、总理府总理政务周愕、掌书记杜宏泰、工建司知事韩霖面色严峻正襟危坐,两个年轻举人李曜、张之耀小心地躲在墙角处——刘宗周早就想把归化有头有脸的读书人聚到一起商议大事,趁着给孙奇逢接风的机会,把他看得上眼的这几个人都找来了,包括贪墨革职的周愕、马士英以及旁门左道的李富贵,没办法,丰州就这么几块料,大法司断事白玉柱、郭林生一个干过流贼头目、一个做过牲口贩子、新任宣教司佥事高贺因通贼丢了功名,刘宗周还不屑给他们打招呼。
刘宗周首先抨击丰州学风不正,童子不习学圣贤之言,而是胡乱学些《丰州小学》、《丰州志略》、《丰州大学》和《丰州格物》等杂书,百户所、千户所的教谕也是良莠不齐,大部分人连秀才都不是,其中干过白莲邪教、土匪流寇的大有人在,如此教书育人实属误人子弟,丰州不讲lún_lǐ纲常也就可想而知。
“我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这帮教谕至少会算数、不写错字,我们编的书也能教童子学点生计,圣学高深莫测,既找不到人教也没人愿意学呀,丰州现状如此,我们能怎么办?”李富贵很不服气地嘟囔。
“那《孝经》、《小学》总可以教吧,瞧瞧你们编的那些杂书,亚里士多德、柏拉图何许人也,还有墨子、杨朱本为末流,岂能与孔子、孟子同列。老夫当然不会怪罪那些教谕,因为丰州学风不正的根子就在你李念丰身上,还有你周南桂,你们本属王门心学弟子,一个搞旁门左道以邪乱正,使贩夫走卒之学登堂入室,一个误入歧途不知廉耻,关内贪墨还想到关外继续为恶吗?”刘宗周一如既往揪住李富贵、周愕的小辫子不放。
“先生休得冤枉,我在丰州绝没有越轨之举,这里官少权柄小,商会、农牧会的人又随时盯着,哪有贪墨的机会,您不信去问巡抚大人。”周愕跳起来叫道。
朱以谦点头说道:“蕺山先生有所不知,丰州以为与其以官制官不如省官省事,故少设官且以民制官,如此反而官风大治、民心纯良。”
“的确如此,这里地方小,有点事三天就传遍了,手脚不干净的人自然有,但都谈不上为恶做虐,本官有时甚至觉得也许小国寡民才是解决吏治的好办法。”刘之纶掌管察举官员不法,查处的人不少,但够得上贪墨的却没有,毕力格、韩大功干的最过分,也不过捞了几袋白面、几匹布,还被人指指点点受不了,一拍屁股躲到哈密卫,刘之纶说起来都不好意思。
“丰州的官风好吗?老夫就常听人对朝廷污言秽语,甚至敢公然嬉笑皇上,如此无父无君,忠孝节义何在?丰州藐视圣学、甘心胡化,长此以往必将为中国一大患,”刘宗周走到正堂中央,挥手郑重说道,“诸位皆是读圣贤书出身,岂能无视杂学横流,当今理学困顿,而心学又流入禅学,天下读书人空谈心性不求实务,更有不肖之徒巧借心学以乱正道,不知礼义廉耻为恶作劣,大明不振就在于此,故老夫欲将治心之‘慎独诚意’、治世之‘经世济民’合为一体创立实学,诸位可愿与老夫一道继承圣学,为天下开太平乎?”
孙奇逢马上说道:“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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