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刘完人要拉他们创立一派学说,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韩霖既入耶教,也喜好墨子之学,对刘宗周蔑视西学与墨子之学很不满,首先站起来反对。
“蕺山先生,孔孟之学本为百家之学中的一支,所谓独尊不过是奉其为官学而已,但为中国以儒学治天下两千余年却治乱循环不断,至今仍然延续如故,可见其并非有济世救民之效,先生何必缘木求鱼,愚以为圣学发展至今已是尽头,应当遍寻其他学说的有益之处加以补充贯通,如墨学的交相利、兼相爱以及西学的逻辑、理性、工器就大补于民生,先生的学说如不能融合百家之学,则实学不实矣。”
“雨公差矣,西学不过是玩弄奇技淫巧之学,而墨学不从王道易为奸民所用,都应摒弃之,百家之学唯有圣学才是正统,浩大精深无穷无尽,岂是杂学所能相补。”刘宗周有些生气答道。
“那韩某就不能苟同了。”韩霖拱手告辞,旁边坐着的王徵早已迷迷糊糊睡着了,被他推醒扶着走了。
“李某也不能苟同,《尚书》乃伪经,国史中从越灭吴到三家分晋竟然五六十年没有只言片语,可见如今留下的经书并不可全信,圣人之言以讹传讹才是大害,所以创立学说不如考据经史,考据宋学、汉学还不够,必须考据先秦百家之学,最好能考据到三代之治。”西化党韩霖、王徵刚走,考据党李富贵又叫起来。
“蕺山先生,你不当君子,也要学小人结党?周某已经是自由党了,不敢再有妄为。”周愕也大惊小怪叫起来。
“你们俩个小人给我滚。”刘宗周最见不得李富贵、周愕装怪,手里的茶杯随手就扔出去,李富贵、周愕拔腿就跑,其他人见状也一哄而散,正堂里就剩下刘宗周、刘之纶和孙奇逢三人。
“我早说过他们不会听我们的。”刘之纶捂着头沉吟。
“蕺山先生,您不会真要结党吧?”孙奇逢小声问。
“君子坦荡荡,吾心亦无私,结党又如何?”刘宗周一甩袖子,冷笑几声说道,“这几块废材不要也罢,老夫的门生弟子有的是,我这就去写信叫他们来,一定要把归化的歪理邪说压下去。”
六月下,李榆没等来杨嗣昌的回复,却迎来铺天盖地的一片声讨——鬼知道怎么回事,他为明清之间拉线保媒的事败露了,山西各地州府出现揭帖,痛斥他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喊出胆敢与东虏议和者即为叛逆的口号,太原、大同等地书院生员两百余人窜入丰州,聚集在归化广场上要求李榆谢罪。
大清皇帝先前来信同意希福、阿什达尔汉留在归化,等待明国使臣和谈,还特意送来了国书,现在全白费了。
“看来你这条线也不行,算了,我们回去了,皇上说过如果明国再敢耍他,一定要朝死里打,你就好两不相帮,否则连你一块打。”希福摇着头说。
“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准越出北直隶一步。”李榆窝着火答道。
希福、阿什达尔汉哈哈大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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