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爷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待他好,他都知道。
可少爷总要有他自己的生活,年少时的情谊不能只靠一个人的庇护来维持下去。
对面,少爷正在专注地作画。少爷作画越来越好了,还戏谑说卖个画也能凑合过活填肚子了。说这句话的少爷,天真无虑,哪里晓得如果真正那样了,惨淡的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毕启成画好最后一笔,满意的看了看,吹干了墨汁,又献宝似的送到舒伍面前。
“小舒子,你看看。”
舒伍一看就笑了。画里一只秃了顶毛的母鸡扑闪着翅膀踩在一只小猫身上,虽无甚美感,却也传神。
昨天去乡下收租的回来,带来了几只用笼装的芦花鸡。少爷顽心大起,执着地要比较一下鸡和猫谁厉害。少爷说鸡厉害,他说猫厉害,然后少爷不抱大猫,抱了一只小猫来比试。娇气的羸弱的小猫,哪是村子里撒欢跑的母鸡的对手。
最后他看不下去了,把小猫抱走了,少爷乐颠地跟在身后毫不谦虚地说他其实长了一双慧眼。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舒子,我第一次画这个,是不是很棒?”
“嗯。”少爷一直画山水静物,的确是第一次画活的物事。
“看来我还挺有天分的。”
“嗯。”少爷从来不吝啬吹嘘。
“嘿嘿!嘿嘿!”
“少爷,你傻笑什么?”
“我不告诉你。”
笑得那么得意,一会儿一定会止不住主动说出来的。舒伍没有丝毫好奇心地摊开书本。
果然没一会儿少爷就凑过来了。“小舒子,刚孵出来的小鸡有没有毛啊?”
“有。”
“那身上挂着蛋壳蛋液吧?睁着眼闭着眼?”
舒伍回想了一下,摇头道:“那样子太恶心了。还是生下几天后比较好看。”看着少爷一脸好奇,又添了一句,“你不如找机会去亲眼看,总比瞎猜好。”
“哦!”毕启成若有所思。
第二天,少爷奇奇怪怪地搬了个屏风放在书房里,挡在两人中间。
“不想见我,我就出去好了,弄这么个东西干什么。”
“不是不是。”少爷支支吾吾,“你别走。”
“那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画个画……”少爷难得的害羞了。
不再搭理少爷,舒伍自顾地坐下。少爷在那边不知画什么,还时不时地扫过来几眼。第一天过去了,少爷没过来显摆,大约是没画好。第二天又没来炫耀,应该还是没画好。第三天少爷画得脸都泛红了,也不肯拿来看看。第四天少爷把几张画纸偷偷的藏了起来。
舒伍难得的起了好奇。
趁着少爷和几位同窗出去喝茶的时候,舒伍找出了那几幅画。
第一幅,是一盘金黄的还挂着菜叶的鸡腿,舒伍笑了。
第二幅,是两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猫,一大一小,看着其乐融融。
第三章,……是,是他。怪不得少爷作画时总是看他,原来将他画在了画纸上,舒伍唇弧微弯。
第四章,还是他,舒伍看得第一眼不禁面红耳赤。再看一眼,就忍不住想把少爷好好打一顿。不学好,哪里学来的不入流的手段,竟然偷看别人洗澡!
第九章
毕启成二十岁。
《礼记?曲礼上》:“二十曰弱,冠。”
《礼记?檀弓》称:“幼名,冠字。”
毕启成已到弱冠之年,按规矩是要行加冠礼的。
行礼这天,毕启成穿上一身几日前缝制好的锦袍,笑吟吟地看向舒伍:“小舒子,怎么样?”
“很好。”少爷一身堇纹蓝袍,腰系玉带,手持折扇,足登黑靴,仪表堂堂。
“那是不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嗯。”
“那算不算貌似潘安,风度翩翩?”
“少爷,走吧。”
毕大人偏爱幼子,为此邀请诸多的同族同僚同乡举办行冠礼。
毕启成规规矩矩走到老爹身边。
头发被梳成发髻,再戴上帽子,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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