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要杀了他。
活命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连姐姐都没有了……耳边一阵轰鸣声,眼前是一片血色,宛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手持匕首朝前冲去。
脑中只被那个念头占据着,心中的悔恨和痛苦麻痹了全身,甚至连身体的痛苦都无法感受到。他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利刃刺中,只是一昧往前冲。
护在沉如瑜身边的士兵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又重重补上一脚,疼得他无法动弹。
沉如瑜手持长剑,占据着优势,像是戏弄宛扶一般,一剑一剑捅进他的身体,却避开了要害。
最后看到宛扶失去力气趴跪在自己面前,他露出残忍快意的笑容:“自己拿出来,还是让我动手来拿?”
宛扶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靠在门边的阿挽,脸上的血迹被眼中滚落的泪水洗去。
“杀了我吧。”
他垂下头,将匕首扔在身侧,低声嘶哑地笑了起来:“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拿走。”
沉如瑜却笑着摇摇头:“不不,我现在还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看着……这个女人死后也得不到安宁!”
不、不可以!
宛扶一瞬间慌张地抓起手边的匕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再一次拿起武器,明明保护不了姐姐,这个时候连让她死后的安宁都得不到,再次拿起武器,还有什么意义?
旁边的士兵踩住了他的手,痛苦让他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不要、不要……”
他的声音像是在卑微乞求,卑贱得快要哭出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沉如瑜走向女人。
噼里啪啦的火灼声中,一切又是那么的沉寂,每一个瞬间都被无限放大,漫长得让人近乎窒息。
然而没有等到沉如瑜走过去,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骏马的嘶声划破浓重血色的夜晚,从宛扶身边迅速擦过。
马上的人在靠近宛扶的时候就伸出手,以至于能够轻松将他提起来带上马。一切都是那么快,快到让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当沉如瑜转过身时,只看到两三个骑马的人飞奔离去。
在其中他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碰,带着各自的憎恨,迸发出火花。
☆、秋有尽(五)
回头不是为了看沉如瑜,而是为了看阿挽。
正是这一眼,让星北流呼吸差点停止,从马上跌落。
女人的脸色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有些安静,他也知道自己救不了她,那种无力的感觉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星北流咬着牙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骑着马护在陈曲后方,几人前前后后冲到郡公府门前,才放满了速度。
星北流带着陈曲和宛扶进入郡公府内,他带来的人和原来留守在郡公府内的人掩护在后,等到所有人都进入郡公府后,他们将门严严实实关闭了起来。
陈曲将宛扶放了下来,让人来给他简单包扎。宛扶呆呆地坐在地上任由人摆弄,直到星北流走到他面前,他才从胸口处慢慢地拿出卷轴,扔在星北流脚下。
他仰着头,眼睛看着星北流,眼中却完全没有焦距。
“我就不该去找姐姐……”他嘶哑地笑着,声音像是被烟熏火燎过,“我们都以为……她那里是最不可能会被怀疑的地方,可我们都错了。”
宛扶看了一眼滚落在地上的卷轴,眼中露出极度厌恶的神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东西有什么用呢?有我的姐姐重要吗?”他像是个孩子那样,迷茫地喃喃着,“现在我失去了姐姐,它还在,还有什么用?”
星北流将圣旨捡了起来,打开来看了一眼,片刻后苦笑着摇头。
“是啊,要这么一个东西,有什么用呢?”他也这样问着。
陈曲走到星北流身后,小心问道:“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星北流捏紧了手中的圣旨。
郡公府府外嘈杂声起,看来有许多人围聚在外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沉如瑜的人。
现在他们也不可能出去,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星北流沉声道:“府里的下人都留在这里,陈曲,你带几个人和我到外面去。”
陈曲有些惊讶:“大人,到外面去?”
“只能等待有人能够来支援我们,外面必须有人守着,我们出去拖延时间。”
“不可!大人,要拖延时间我出去……”
陈曲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星北流抬手打断了,他抬起头,对不算多的手下笑了笑:“现在的情况,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本该同生死、共患难,我绝对不会躲在任何一个人的身后。”
他的音量不大,足以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清楚。
这些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忠心耿耿的属下。
此时,他们再一次一同跪在共同的主人面前,齐声道:“是!”
宛扶迟缓地转过头,看着男人朝着外面走去,自己也跟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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