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一行少年沐浴休憩过后再次出现,众人眼中都是一亮。
祝英楼和祝英台两“兄弟”自是不必说。祝英楼从小习武,肩宽腿长,平时为了方便赶路,虽也是华服,但大多是便于行动的衣衫,如今要正式见客,自然是打扮一新,就连腰间嵌金镶玉的蛇鞭都卸下了,换上了符合他身份的玉革带。
几人之中,唯有祝英楼已经成年加,故而独独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小冠。他久居上位,气质也并不亲人,如今衣裳博而冠履鲜然,竟也把他凌厉的气势冲淡了不少。
从祝母为祝英台准备的那些配饰里,就可以看得出祝家人其实对这些“礼仪”极为讲究,只不过祝英台恰巧是个不讲究的人罢了。而在会稽学馆中,祝英台是馆中最“随和”的士生,不但不耐烦带那些压袍角的玉佩,连衣裳制式也和馆中庶生差不多,只不过衣料很好,无人小看罢了,可论精细程度,她在私下里也经常被人臧否,说是太没士人风度,加之后来身上小物屡屡被人“顺手牵羊”,随身的物品越发用的简朴,经常让人忘了祝家也是家世煊赫的人家。
祝英楼以为马文才几人都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子,但他明白马家既然和祝家有意结亲,马家双亲肯定对祝英台有审视之心,不愿妹妹被人小瞧了,自然不会让祝英台和平时一样随便穿着,硬是亲自为祝英台亲自准备了所有见礼的衣裳。
和之前他带着马文才等人在“朋友”家做客不同,那些人大多和祝家是利益关系,虽借了别院庄舍,祝英楼也没带着妹妹交际,现在为了让马家知道祝家的底蕴,则是无一不细。
祝英台年纪尚小,原本就谈不上什么娇媚可人,加之扮男人有一段时日了,未免失了些女子的柔美,祝英楼即便再看不出祝英台的变化,这么长日子赶路也看出妹妹和之前冷淡的气质有所不同,所以即便知道妹妹皮肤白皙、体态轻盈,是士人们最喜爱的体型,也还是没有选什么紫的黄的这般女子爱用的颜色,更不敢用白,独独挑了嫩青,再为她配了几件莹润的玉饰,虽寥寥几件,可每一件拎出来,却也足以当做一段时日的谈资。
而对于梁山伯这样不太明白其中精贵的寒门来说,只觉得刚刚沐浴更衣出来的祝英台肤色晶莹,眉黛鬓青,加之新换上一身淡淡青衫,越发显得像是一株刚刚新长出的幼竹,说不出的清新可爱,气度清华。
马文才也被难得这样温润雅致的祝英台迷惑的失神了一瞬,不过他倒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那惊鸿一瞥的祝英台。
那雪地里的白裘乌发,冷傲冰清,似乎成了他很长时间里对祝英台的印象,以至于重生之后,他隐隐对现在的祝英台是有些嫌弃的。
就像你知道毛毛虫日后会破茧成蝶,可也难有几个人会对毛毛虫喜爱起来,哪怕那毛毛虫长得比旁的毛毛虫可爱,它也不是那枚蝴蝶。
这一刻的祝英台似乎不知道自己华服之下的容光熠熠,依旧睁着那一对如清水般明净柔和的眸子,也如马文才和梁山伯那般打量着对方。
然而不过片刻间,祝英台一张嘴的时间,祝英楼煞费苦心为妹妹打造的“女中君子”形象就破灭了。
“马文才,你怎么穿的跟个纨绔子弟似的!”
祝英台指着马文才,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马文才无语地看了看身上的绯衣金带,颜色是艳了点,可也没到轻浮的地步吧?
要不是担心身上的伤口因为什么意外绽开,他才不会选这么鲜艳的颜色。
“你别跟我站在一起,红加绿,简直没眼看了。”
他没好气的反击回去。
“是是是,我一定不跟马公子你站一块!”
祝英台想起“红配绿赛狗屁”的俗语,笑意更甚,眼神一晃,晃到了一旁含笑不语的梁山伯身上,指着梁山伯笑着说:“难得梁山伯如此‘标致’,和我衣服颜色也不突兀,我该站那边!”
“英台,休得胡言,在我身边乖乖站好!”
祝英楼听着就头痛,拍着妹妹脑瓜子低喝。
祝英台已经习惯了自家兄长时不时露出“大家长”的威风,趁祝英楼不注意,对梁山伯挤了挤眼,做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口型。
梁山伯的长相并不符合时下美男子的标准,但他气质和煦温厚,五官端正,马文才为他选了身石黄色的儒衫,正符合他的特质,加上他身量长相都很成熟,又没祝英楼那么盛气凌人,刚刚更完衣束发时,很是撩动了几个侍女的芳心,全程是红着脸伺候着的。
他家境贫寒,虽然还不至于和大多数丙生一样满身补丁,但一年四季也大多穿着学馆里发的白色儒衫,这时代没有棉布,麻葛是越洗越白,越洗越疏,穿上身后松垮是小事,老旧之后还有一股寒酸气,更何况梁山伯皮肤并不白,穿着白衣也显不出什么fēng_liú雅致。
祝英台第一次见他穿着如此合体光鲜的新衣,虽然碍于寒门身份不得着丝锦华服,但这冬衣一看就衣料精细针脚严密,连束发的都是银环纶巾,心里猜测大概是马文才准备的,她担心梁山伯会因此心中不怎么自在,才刻意夸他穿得好看。
当然,也是真的好看就是了。
梁山伯何等心思,哪里不知道祝英台故作跳脱对自己挤眉弄眼是为了什么,当下微笑着颔首也无声地说了句“多谢”,又微微转身对马文才拱手道了个谢。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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