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这样容易,傅玉声只好应了。又说了几句别的,苏奉昌便叹了口气,说:“这次是我要你回来,可要我说,以后你能留在上海,还是留在上海的好。孟老板也是共进会的吧?你又同孟老板有这样一层关系,还怕在上海站不住脚?”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傅玉声尴尬起来,也不知孟青听到不曾,只好应了几声。这个人极少同人说句好话,也不知今日里是怎么,突然同他说了这些。挂掉电话之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笑着说:“别人都说你是共进会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孟青沉默了一下,却说:“打工人的事我不做的。”
傅玉声一时接不上话来,孟青也觉着方才话说得太硬,也很是懊悔,便又放软了口气,说:“这些事情我其实不大懂,不过我当初就同杜老板说了,只抢土,不逼债,杜老板也都答应了。”
傅玉声看了他好一阵子,心想,他倒还是江湖人的习气,只是心太软了。于是突然就有点心疼。
孟青见他不说话,苦笑了一下,说:“三爷觉着我可笑吧?”
傅玉声摇头,说:“不会,怎么会呢?我觉着你这样就很好。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我也是最看不惯的。”
孟青深深的看他,半晌才说,“三爷心底好,又会说话,怪不得谁都喜欢你。”又说,“不过我也知道,三爷这是哄我呢。”
第66章
傅玉声听他口气很有几分黯然,忍不住就笑了,故意问说:“我哄你做什么呢?”
孟青一时窘迫,半天才小声的说:“三爷喜欢那种聪明伶俐,又生得好看的。”他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说,“比如杜鑫,比如红花,……我这样的,三爷肯定嫌我闷。”
傅玉声见他总是提起红花,心里痒痒的,便说,“谁说的?我不觉着你闷。你下午同我讲的那些就新鲜的很,以前没人同我讲过,我觉得有意思得很,”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事来,说,“你肩上的伤,请大夫看过不曾?子弹可要取出来,不然以后还要受罪呢。”
孟青不料他还记在心上,高兴起来,说:“看过了,都取出来了,早已经好了,没什么妨碍。”
傅玉声还要问他,佣人就已经过来了,说是饭菜都好了,请他们下去。
傅玉声请他一同下去用饭,孟青却想起他腿上的伤,忍不住问说:“三爷的腿疼么?”又说,“天都凉了,怕是又要下雨,明天回南京,三爷还是别穿洋服了,还是穿夹棉的长衫吧,暖和些。”
傅玉声笑了起来,说:“好。”孟青还想说点什么,可看了他一眼,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用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傅玉声是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讲话,孟青是吃得很慢,似乎有些拘束,傅玉声替他搛了几样菜,说:“这都是我爱吃的,孟老板也尝尝,看喜不喜欢?”
孟青的脸就有些红了,说:“三爷,你吃你的,不必理我。”
傅玉声嗯了一声,又替他搛了些别的,这才把筷子放下,想,又不是头一次同他吃饭,怎么这样的不自在?
吃完饭后,孟青又稍坐了坐,便同他道别。傅玉声送他出门,外面天色已暗,孟青就请他回去,说明早再来接他。又说他会让人先去买票,让傅玉声等他就是。
傅玉声就笑了,说:“好,我就任凭孟老板安排了,明日一同回去南京。”
孟青点了点头,便走了。可走了两步,却又站住了回头看他,眼底灼灼发亮,仿佛燃着火一般,傅玉声看得心口一热,竟然有些舍不得,想,不如留他住下来,明早一同走就是了。话已经涌到了唇边,到底还是觉着太过了些,便不曾说出口。
他回到房里,坐在那里出了好一阵的神,才给叶瀚文挂了个电话,将苏奉昌的话大概的说了说,只是不曾说烟土公司的事,叶瀚文十分的狐疑,发牢骚说:“这船队眼看着就要到码头了,他倒是会挑日子来捡便宜!”又说:“你这一次回来,码头上的事没人看着,只怕不行。”
傅玉声叫他放心,说:“我已经打点好了,应当不会有什么纰漏。”骆红花之前已经给他打过保票,说断不会少他的货。他连打点码头上小工头的银元都一一封好了请人给骆红花送了过去,,就连仓库的人都被他嘱咐了好几次,大约都听得烦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叶瀚文又同他说:“对了,我听人说陆老爷子把陆少棋放出来了,他如今也在司令部里。”
傅玉声听了大吃一惊,心里有点发毛,问他,“那你见着他了?”
叶瀚文说:“我哪里见他去?”又犹豫了片刻,说:“杜鑫通共一事,可大可小。你呀,若是见着他,应付着些,他若是非要同你好,你就先顺着他,说不准哪一天他就腻了,是不是?”
傅玉声一时无语,叶瀚文犯起了嘀咕,又说:“男人嘛,想得不就是那回事?你又不是女人,睡他还怕什么?他长得也不错,你又不吃亏。”
傅玉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恼道:“也亏你说得出口?等我到了南京再看吧,”想要挂,又有些不放心,说:“我这次带孟老板一起回去,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个孟青。码头的事也是多亏他牵线搭桥,你当着他的面可别信口开河,坏我的名声。”想了想,又说:“算了,你别来接我,我怕了你了。”
叶瀚文却不依,说:“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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