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想不到北竞王爷竟是如此体贴之人。”说完,那人又低笑了一声,看着另一边道,“史君子觉得呢?”
史艳文正斟茶完毕,听见此话,顺势递给他一杯热茶,浅笑着另拿了两杯走向竞日孤鸣,递了一杯给竞日孤鸣,不卑不亢道,“阁下说的是,先生请用。”
竞日孤鸣接过杯子,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感叹:“大儒侠亲自斟的茶,阁下真是有福了。”
“呵,日日有史君子随侍在侧的北竞王,福气更是不浅,你说是吧,史君子。”
史艳文点点头,温和有礼,“阁下说的是。”
“……”那人似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史君子,果真是君子,襟怀磊落,非比常人。”
“哈,”竞日孤鸣看了史艳文一眼,先行出声,“阁下,说的是。”
史艳文吹了吹眼前缭绕的青烟,浅笑莞尔,“先生过奖。”
“名副其实,何来夸奖?”
“哦。”
“……”有种被□□裸排挤的感觉,“咳,王爷,时间不早,不如先谈正事如何?”
“恩……”竞日孤鸣慢慢的呷了一口茶,缓缓抬眉,“在此之前,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那人嘿嘿一笑,“好说了,在下吴辅。”
“……无福?”史艳文挑眉。
“确实无福。”竞日孤鸣点头。
“不是无福是吴辅!吴国的吴!辅佐的辅!”那人气急败坏道,仰头一口豪饮,颇为愤恨,“这名字又不是我愿叫的……”
“咳,抱歉,”史艳文无辜的同竞日孤鸣对视一眼,其意不言而喻——正常人都会有那样的反应吧?
竞日孤鸣收回目光,惯性的借着喝茶的手挡住了嘴角的笑容,调整成了半倚姿势,看样子是准备长谈。
“那吴辅……壮士,你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吗?”
无福……壮士。
史艳文偏过头,他需要再倒一杯茶。
“请称呼我为吴大侠!”吴辅找了张椅子坐下,疲惫的垂垂手臂,“那些老东西让我来找找你蓄意谋反叛乱的罪证,但我找到的都是经史子集山妖怪志,你说找到没?”
“善用闲暇,修身养性,不也很好?”
“在下可没那个时间,”那人冷笑一声,“不过挣钱做事,那群老头也是无事生非,有这闲心还不如去喝酒泡妞颐养天年,净瞎折腾。”
“听上去你很不满。”
“可不是?”
“但你却连我这里的暗格都没放过,”竞日孤鸣半眯了眼,寒意弥漫,“连角落里的废纸也翻过一遍,很是尽心啊。”
☆、十恶
虫声窗外月,书册夜深灯。
可惜了这样的好时候。
虽则挑灯夜读已不存思侧,但临窗作诗、赏花探月皆在时宜,再不济铺盖一卷、梦约周公也是好的。
怎样都比顶着一身疲倦、紧绷神经于气压中故作隐形人来的合适。
偏巧那两人此刻一个比一个沉默,擅长等待的某王爷这次不知为何采取了主动出击,时间再怎么紧迫也不急在这一时才对——兴许是太冷了?
“咳咳……”
冷就该穿衣服,史艳文默叹一声,果然是因为太冷了才不得不速战速决吧?
自觉起身,出门右拐,方丈室该在近侧。
“这才是真的贴心,”竞日孤鸣欣慰一笑,视线自门口收回,看向僵硬一时的人,“无福壮士认为呢?”
“……”他很想说是,如果这空气能不这么紧张的话。
竞日孤鸣收敛神色,心有戚戚焉,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墨苍离与他对峙时的心情了。
也是,能像俏如来那样精于口舌又智计超群的的年轻人,不多。
未经主人口头上的允许便进入主人家的卧房,看来他并不是第一人,史艳文静静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灰尘脚印,再次叹息。
这是知道自己已经被请君入瓮所以干脆放弃抵抗了吗?
年轻人啊……
竞日孤鸣住的地方奢华而独具气质,屋内熏的是龙涎香,庐里烧的是松木炭,墙上挂的妙笔丹青,地上铺的金丝蚕绒,玉雕龙纹,五扇屏风,仙鹤独台,垂恩香筒,像是搬来了皇帝的暖阁。
极尽尊崇,气质内敛,那人配的上,史艳文蓦然想到正气山庄,想到自己整洁干净的卧室,跟这里比起来似乎有些……寒酸。
拿走床头披肩裘衣,史艳文退出门口时还稍显流连的看了一眼房内——他真冷。
剔透的月光穿过纱窗,带了夜间特有的湿冷气息渗进房内,又带了人体的温暖席卷而去,如置寒风,如贴冰凌,安静诡异的只剩下偶尔的咳嗽声,呼吸一人急促一人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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