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低下头,伸手拉起仍然哭泣不止的佩妮。“佩妮,你先起来,来。”
“小姐,佩妮只能相信你一个人,求一定小姐想个办法!”浓重的哭腔,佩妮顾不得礼仪,紧拽着夏月白的手臂,视线急迫又期待地望着她。
“为什么不告诉图萨西塔,她会救你的家人,也只有她能保护他们。”
“小姐,我、我不敢。我若对王说出此事,我的家人必死无疑。我们只是微如沙尘的贱民,不会有人在乎我们的生死。小姐,我知道你和这个世界里的人不同,你从未将我看成低贱的奴隶。这事关系到王的安危,佩妮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些抓走你的人,是什么人?”心里很乱,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佩妮讲的都是实情。这个几千年前的奴隶制国家,在统治阶级眼里的奴隶和平民,他们根本不能算是人,最多也只是会干活会说话的牲口。
摇头,懊恼地低语。“他们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我没有看见那些人的脸。但是,好像……”犹豫,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好像什么?”
“他们说话时,我好像听见了赫梯语。西广场旁有一个卖地毯的商人,他就是赫梯人,我经常去他店里挑选地毯,所以略微能听懂一些赫梯语。”生活在底比斯的赫梯人并不多,加上赫梯语发音很特别,佩妮对这种语言印象很深刻。
“赫梯人?”位于安纳托利亚的高原国家,历史上曾经一度辉煌匹敌两河流域的又一个古文明帝国。
“佩妮,他们要你怎么做?”
“下毒。”细若蚊吟的声音,满是极度地心虚。
“把毒|药给我。”居然……用毒|药,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小姐!”惊地瞠目,看着蹙眉不展的夏月白,佩妮犹豫地从怀里摸出小瓶,递给她。
“佩妮,我现在要你好好回忆一下当天的情况,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把你记得的东西从头到尾对我说一遍。”
“是,小姐。”
仔细聆听佩妮的回忆,留意其间的末枝细节,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期望能在她的叙述中找到可以利用的机会。
当佩妮说完,夏月白已经逐渐拼凑出当天的情况。
“据他们所说,那些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你,就算你在宫中他们仍然可以随时随地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管你是告密,还是不听从他们的安排行动,他们立刻就会发现。这样看来,王宫一定还有他们的眼线。”皱眉,如果身边还藏有内奸,这次刺杀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是,他们对我说,如果我不听话破坏了行动,就立刻杀了我的家人。”想到那天经历的事情,佩妮仍然心惊胆颤。
沉默,夏月白望着窗户,如水月光涟漪在窗畔,却像片银色的火海灼伤了眼睛。
少顷,目光投向佩妮,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佩妮,你让我想一想应该怎么办。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姐,我……”欲言又止,皱着眉低下头。
“我一定会想出办法,你不要着急。”温和地笑,流露出一丝疲惫。
“是,小姐。”跪下,带着无限感激地扣拜。“小姐,佩妮替家人,感谢你的恩情。”
“起来,不用谢我。当初我受伤,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伸手将她扶起,带笑的微弯眉眼,却无法藏住脸上凝重的忧虑。
颔首,应声。“佩妮不敢当,照顾小姐是佩妮的责任。”
“你赶快回去,小心一点。”夏月白扫了一眼门口,小声嘱咐。
“是。”行礼,佩妮退出了房间。
目光滑过整个房间,精美的陈设,摇曳的烛火,优美的壁画……一切的奢华,种种的美丽,此时此刻看上去,竟然都面目全非了。
坐在这团光彩夺目的缤纷世界中,夏月白即害怕又孤单,在她穿越时间闯入了另一个空间,继而又不断适应了新生活的时候,她从不知道居然有一天,自己会需要面对这种足以撼动埃及王朝的巨大阴谋。
刺杀埃及女王!
这意味着什么,她明白,可又说不清楚。
一个国王的离去,只是简单的改朝换代吗?只是权力的再一次易主吗?或者,又是国家的命运将会变得扑朔迷离充满了人心惶惶的混乱。
可是,在她的眼里,只是同一把王座,换一个人来坐而已。
要怎么办?
摆在夏月白面前的选择,少得可怜。
如果,她选择将刺杀行动告诉图萨西塔,那就如佩妮所言,她的家人必死无疑。没有人会在乎那些命如草菅的平民,更何况那些卑微渺小的生命还与刺杀帝王的阴谋有所牵连,孰重孰轻,简直一目了然。
如果,她选择沉默----没由来的,一阵惊颤,夏月白立刻否决了脑海中还未成型的想法。
她不会沉默,不能沉默,更……不想沉默。
那总是扬着冷漠笑容傲视世间的埃及女王,绝对不能死在一杯毒酒中,绝不能。
毒杀……蓦然,脑中闪过夏华天曾经说过,图萨西塔的死因不明,或许是死于战争,或许是死于----刺杀。
使劲地摇了摇头,将不断重复的混沌声音驱赶出迟钝的大脑。夏月白深呼吸,认真地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想一个办法。
桌边,明亮的火光照耀着被浓重忧虑纠缠的苍白侧脸,低垂的发丝随着窗畔流进的夜风,无律而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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