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明显凌辱意味的污言秽语是这里惯常的交流方式,他们显然把俊流当成了在中心区四处可见的男妓,仿佛拥有姣好面容的男女都无一例外做着这种勾当,在达鲁非,没有人不会把自己天生的一点点优势全部用做最起码的生存本钱。
“待会过来坐我这桌,我要好好教教你。”他的手不安分地摸到俊流的屁股上,用力地揉捏起来。对方的无动于衷似乎让他有些不耐烦,“听到没有,婊子?”
俊流面无表情地接过服务生为他盛好的碗,转身便扣在这个男人的要害上,刚烧开没多久的新鲜热汤立刻湿透了他的裤子,他被烫得惨叫出声,连连跳脚,紧捂住下身便滚到了地上。
有人发出欢呼的怪叫,两个狱警看到骚乱立刻呵斥着走了过来,他们握紧手上的警棍,像驱赶牲畜般打开想看热闹的犯人,将俊流粗暴地拉到了一边。
“混蛋!你想被关禁闭吗?”
“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了汤。”俊流举起了双手,平静地解释,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请原谅我。”
“不准吃饭了,带他回去!”狱警口气严厉,顺手用警棍在他背上敲了一记,冲击力震得胸腔里的空气也在颤抖,俊流微皱了下眉头,服从地挪动起步子。
背后立刻传来光头男歇斯底里的叫骂,充斥着最为不堪入耳的句子。俊流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动摇,他昂着头,就像一个午后走在最平常不过的大街上似的,和无数人的目光打交道,最后他看到了刚刚那个佝偻着背的男人,他还端着托盘站在队伍末尾的角落里,正用大小不一的眼睛看怪物一样紧盯他,嘴唇颤抖着念念有词。那滑稽的神态,甚至让俊流有点想笑。
饿一天肚子对他来说没有大碍,何况有更多安静的独处时间也是他乐意的。可在俊流回到牢房不久,还是有一份装了面包和白水的简餐从铁栅外递了进来。这个被外人谈之色变的严酷监狱为何给予他特别的待遇,俊流再清楚不过了。
俊流躺在简陋的铁床上,一边吃着散发小麦轻微焦糊香味的面包,望向头顶那扇小得连头也伸不出去的高窗,感觉自己像一只坐井观天的卑微爬行动物,痴迷地注视白云的一角。
他记不清至今已经有多少次,在仰望天空时想他。
一直以为,只要能见到齐洛一面,就可以放下了。可原来越见就越是放不下,从最开始心底深处的挂念,到现在完全充斥了整个脑海。
由于身体不适而争取到的休养时间很快到期了,虽然这短得可怜的几天并不能使俊流的体力显着恢复,可总算是缓上了一口气,让他不至于连走路都摇摇晃晃。
也就是在这时,他被准许来到室外放风,在墨纪拉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和流动的空气。
俊流挡了一下刺痛眼睛的光线,包围着他的热度稍嫌厚重,除此之外一切都出乎意料地好,他已经很久没有余裕去注意环境的变化了,于是忍不住动了一下身体各处的关节,旧伤被拉扯得不断疼痛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运动场被拉了电网的高墙围绕,每隔几步就站着狱警,四角还建有制高点,由架着机枪的守卫严阵以待,没有人怀疑它的森严程度媲美任何一个军事要塞。场上的犯人都在严格的组织和监视下进行活动,虽然俊流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多天,但他们仍旧像看一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那样盯着他,这种毫不避讳的眼神,压抑而暴戾,让俊流觉得自己像是一丝不挂地走出来一样。
“喂,那边的小黑猫。”
不管他接受与否,这个外号似乎早已经在囚犯之间约定俗成了。俊流侧过头去,看见一个身型精干的男子一边抛玩着手里橡胶做成的圆球,一边朝他走过来。和绝大多数犯人洗得脱色的暗蓝色囚服不同,他穿着较新的黄色背心,短得贴近头皮的头发接近白色,脖子上一片青黑的纹身非常醒目。
“来和我们玩躲避球怎样,这里刚好差一个人。”
看见这个冷峻的青年不怎么爱搭理他的样子,男子几步跨上来,顺势用胳膊圈住了俊流的脖子,让他被迫停住脚步。
“听着,你最好别拒绝我。”他笑了笑,手臂的力道却能让人感觉到痛。
“否则呢?”俊流带着些挑衅的情绪反问。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你可以一直维持这自命清高的臭毛病,不屑于和我们这些下三滥为伍,但是你也将学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对墨纪拉来说,你只不过是个刚刚出生在这儿的婴儿,要是不尽快搞清楚状况的话……”他说着扬了扬下巴,提醒俊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站在不远处的是上次被俊流给教训过的光头男,正朝这边虎视瞪瞪,并随即对他们做出了一个割断喉咙的手势。
俊流重新看向身边的男子,发现他的眼神比别的犯人清亮几分,似乎还算得是这里寥寥无几的可以用语言打交道的人。
“怎么玩?”他索性一把拿过男子手里的圆球,抛了几下后直率地问。
“很简单。”男子满意地放开了他,“用球打击对方的身体,被打的人可以躲避,但只有用手接住球才算得分,若被击中身体任何部位,就算扔球的人得分。那边已经有几个想玩的在等着,你可以挑一个队友。”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朝运动场中央走去,男子像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问到,“你有可以输给我的东西吗,没有惩罚的话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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