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站在金字塔的塔底,也曾经离金字塔的塔尖那么近。这回,她逃离了温文雅的魔掌,过去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永远沾不上关系了。她还不知道,在爱德琳琴行与帕格尼尼琴行之间她选择了先来爱德琳试试,这步棋走得着实有些悬。因为王府餐厅正中央做摆设的那架价值八十万的钢琴,正是当年温文雅通过许兆丰之手,从朋友的帕格尼尼琴行强卖出去的。
如果不是十周年晚会上,爱德琳的王老板眼熟了高明明,从而雇佣她,那她是否就会走向帕格尼尼,走向又一个死胡同?说来说去,她竟然还得感谢温文雅做了个良好的中介,为她铺好了离去的后路。从今往后,不管是那金玉其外的王府大酒店,还是那下江“头牌”星辰度假村,统统与她毫无瓜葛。她只需窝在这个小小的琴行里,安安心心做好她的教书匠,面对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没必要理会大人世界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这曾经是她梦想的结局,可事到如今,心头却滋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满足。
她认为自己是个标标准准的小女人,只要从生活中发现了一丁点小幸福,便极易安于现状。她向来认为人生奋斗到头也不过如此,即便爬到巅峰的人,还是只有一张嘴,吃再多山珍海味也未必消化得了;也还是只有24个小时,买再多房子也住不过来,有再多女人也玩不过来。所以她的人生目标也就是没有目标,倒也很容易幸福满足。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竟然会跳得如此躁动不安。也许是从十周年那一天与他们那两人相识起,也许是从被温文雅侮辱那一天起,也许是从孙招娣在小花园跟她说话那一天起。那个仅一面之缘的影子时常在心头萦绕,搅乱她平静的步调,平静的心。她变得特别容易受刺激,情绪易波动,也愈发无法释怀温文雅的侮辱行为。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小花园里,孙招娣自嘲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我又不可能勾搭上许兆丰,叫他把温文雅给踹了!只要他一天不踹了温文雅,温文雅就能作威作福一天!你以为我说‘阳光部’是开玩笑的?指不定明天她就发明了这个部门出来!”
一个几近疯狂的念头萌生出来——“如果我要是勾搭上了许兆丰,叫他把温文雅给踹了,就凭温文雅这张老脸她这辈子还翻得了身吗?”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疯狂念头吓了一跳。突然,一阵“咚咚咚”的响声从身边传来,又把她给吓了一跳。思绪被拉回到琴房里,面前,只见她那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竟然在狠狠地踢钢琴发泄。他的一双小腿踢得很用力,似乎跟这台钢琴有深仇大怨。她赶紧抓住孩子的腿制止道:“哎,哎,怎么能踢琴呢?踢坏了怎么办?”
岂料,那孩子无所谓的来了句:“踢坏就踢坏咯。”说着,又奋力抬起腿打算继续踢。
这无所谓的态度让高明明很是气愤,她赶紧用力压住了孩子的腿,“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这又不是你家!何况就是你家的东西也不能这样搞破坏啊!父母怎么教你的!”
这种话显然已经不是这孩子头一回听了,他理直气壮,对答如流:“哼,我花了钱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钱”这个字被他拖得老长,高明明给这句话气得不轻,“你花的只是上课的钱,又没把整个琴行买下来!”
这种话显然也不是这孩子头一回听,他再一次理直气壮回敬道:“我马上就让我爸爸把整个琴行买下来!”他十分洋洋得意,一双小腿又往钢琴上奋力踢去。
“咚咚咚,咚咚咚…”
高明明瞪着那小孩得意洋洋的脸和奋力踢动的两条腿,气得被噎在那儿无言以对。她不知道究竟是现在的孩子变了,还是大人变了,究竟是大人变了,还是这个社会都变了?这不是她第一个顽劣的学生,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她也知道在爱德琳琴行,那些稍微天资聪颖一点的孩子早都给别的老师抢光了,她这种初来乍到的新老师,也只配教别的老师挑剩下的、懒得教的顽劣孩子,还有那些根本不是这块料的孩子,甚至有些完全是不可雕的“朽木”。从爱德琳琴行上班至今,她已经很努力很小心翼翼了,可还是接到投诉最多的一个老师。她感觉迟早有一天自己的饭碗得被这些一点也不可爱的孩子们给砸了。
可是目前,她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耐着性子堆起了笑脸,继续温声细语地教了起来。“来,不踢了好不好?我们继续说刚才的节拍问题…”
那孩子理也不理她,一双小腿继续奋力踢钢琴,好像已经踢上了瘾,越是有人劝阻,他就踢得越欢。
“将来我生了孩子,绝对不可能把他教成这样,就算我那时候再有钱,也不可能把他教成这样!”她再一次对自己发誓。虽然她也知道,爱情离得还太远,更别说孩子。如果面包是排在第一位的追求,那么三明治就是第二,牛排就是第三。现在面包已经有了,接下来也许该追求三明治了。
琴房门外有个人一直在打电话,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慢步踱来踱去,说话声压得很低,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高明明仍然全神贯注继续教着那孩子,她用尽量通俗易懂的语言说:“脚踩下去的那拍就是强拍,脚抬起来的那拍就是弱拍,也就是一拍中的后半拍,你要是觉得在心里默数数不过来,还是用脚打拍子吧,脚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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