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燕子恪看着燕七,“不允。”
这位从未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过燕七。
“战争,难民,雪灾,饥荒,疾病,每一样都非人力可控,每一样都足以要命。”燕子恪走到书架处翻了一阵,拿了一幅卷轴回到桌边,在燕七面前铺开来,却是一张舆图。
“自己看。”伸出一根清癯手指点在舆图上标注的北部位置,“看去往北塞的必经之路,荒原,山脉,湖沼,沙漠,想的到想不到的凶险环境全在此条路上,带着小九和崔家小四,这是死亡之旅。我不允。”
“所以还是往东去吧。”燕七回去就和燕九少爷道,“你从萧大人那里忽悠到什么消息了,非要往北去?”
燕九少爷没有回答他姐的话,揣着手垂着眸在那里思忖。
耿直boy萧宸依照同燕九少爷的约定,过年走亲戚时按着燕九少爷给的那张写了问题的纸逢人就打听,以他那样不懂拐弯抹角的性子,闹出动静来他爹还能不知?这才是燕九少爷的目的,打草惊蛇,惊的当然是萧天航这条蛇。
于是萧天航如燕九少爷所料般地找到了面前,一番斗智斗心下来,老江湖服了小油条,松口透露了些小油条想知道的事。
“那就往东去吧。”燕九少爷道,显然这是唯一的选择,若坚持往北去,燕子恪说不定连人都不肯放出京去了。
然后就到了正月十八。
一大早起来,燕七梳洗穿衣,头发绾成书生髻,身上穿一件藏蓝男式棉袍,腰间一围革带,脚上长筒黑靴——出门在外,自然是扮成男人才更方便行事。
煮雨烹云几个人一边抹泪一边帮燕七收拾,燕七安慰了几句也安慰不住,只得由着她们去,出门前又嘱咐了几句:“按时喂绿鲤鱼、大刘、小赵、紫罗袍,你们几个平时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别惹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几个丫头跪了边哭边应是,坐夏居里哀嚎一片,那情形儿就像燕七已经含笑九泉了似的。
燕九少爷的蛇由燕子恪出面托给了信国公帮忙照看,几个贴身的小厮也是边掉着泪边抬着行李去二门处装车,姐弟俩却先要到四季居上房和家人一同用早饭,一群长辈挨着个儿地嘱咐路上的注意事项,燕子恪却只在旁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姐弟俩要出行,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都代表各自这一房给了盘缠银子,老太爷私下里又额外给了燕九少爷三百两,燕三老爷则给了燕九少爷一份人名单,名单上是东部各州、城、县大大小小官吏或平民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他的学生,现从事着各个行业,嘱咐姐弟俩若是有事可按名单去找人帮忙。
燕四老爷也给了燕七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人名更多,悄悄把燕七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些人要么是我把兄弟,要么是我结交的朋友,黑白两道都有,可别让老太爷知道,你把这单子收好,需要帮忙便拿着我的信物去找人,”说着低头在腰间挂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佩饰中找了一阵,挑出个赤铜打制的燕子来给了燕七,“名字前面画圆圈儿的,那都是我把兄弟,绝对信得过;画三角的,是极讲信义的朋友,也信得过;画黑点的,这些人有本事,但不可全抛一片心,若必须用到他们,事后给些好处,不必深交,记下了没?”
“记下了,谢谢四叔。”燕七道,“对了,普济庵的事有眉目了吗?”
“嘿!你倒还记得,”燕四老爷拉着燕七直接出了上房,叔侄俩躲到院子里的假山景儿后说悄悄话,“我那养猴的兄弟果然把事办成了,那猴子直接偷了盘儿素斋出来,我那开酒肆的兄弟细细一尝,果然尝出了其中玄机!原来那普济庵的素斋里,放着一味调料,这味调料有使人食之上瘾之效!你猜这调料是什么?”
“我去,不会是罂粟壳吧。”燕七道。
“我!你怎么知道?!”燕四老爷吃惊地瞪着燕七。
“书上看来的,但我不知道罂粟这种东西咱们中原有没有。”燕七道。
“我那兄弟说这东西中原少见,多产自西域那边的小国。”燕四老爷说至此处哼了一声,“也不知普济庵那帮尼姑是从哪里弄到这东西的,我那日叫了一帮兄弟朋友去普济庵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种植这东西的地方,结果许是因普济庵丢了那盘菜,又许是我们找东西时没注意被尼姑们察觉了,听说近日以来普济庵已经不再提供素斋了——这么做岂不更证明了她们那素斋有鬼?!哼哼,如此也好,她们停了素斋,就没人同我那兄弟抢生意了,也算没有白白打草惊蛇。”
“四叔,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请你那位兄弟平时多注意着些普济庵,如若她们恢复了提供素斋,就去告诉大伯吧。”燕七叮嘱她四叔。
罂粟也是一种药材,不管是入药还是调味,少量的摄入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普济庵兴许只是把这东西当做了牟取暴利的手段……希望仅是如此。
吃罢早饭,也就到了上路的时候,燕四少爷燕十少爷很是不舍燕七姐弟俩,一直把两人的马车送出了巷子外,“一定记得常写信回来啊七妹九弟!”燕四少爷骑在马上叫着。
“好的,回去吧四哥,好好在综武队表现!”燕七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他摆手。
孩子要远行,当然得有长辈送出城,燕子恪披着件黑色的大氅骑在马上,走在姐弟俩的车前。马车先往崔府去,也不必进门,使人进去通报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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