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测迎风楼雅座的这顿饭没有千儿八百绝对拿不下来。王晟眸光便暗了一暗,这金陵富庶、官场水浑果然名不虚传。
林如海以地主故交之名,邀众人举杯。觥筹交错间,林如海不着痕迹便把在座各位大人的官职、名姓、近年履历一一说与王晟知晓。
在座大小官员本来还想给王晟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厉害,莫以为京官状元,背靠兵部尚书、宁荣两府乃至北静王府就有多了不得。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金陵这地界不是谁一个人便能说了算的!
可是不曾想,金陵大小官员酒杯才端起来,便被林如海先兜头泼下一盆冷水,个个如坐针毡,冷汗顺着脊背哗哗直流。
难怪林如海深得圣上宠爱,可直达天听!在座这些官员中,有些人只得区区七品,更乃偏远县城小县令。他们的直属上级甚至都叫不出他们名讳,然而林如海不仅能叫出他们姓名,更对他们的家世、履历都如数家珍。大小官员在林如海面前直如光着屁股的幼童,怎能叫他们不害怕!林如海的可怕之处愈发彰显!偏他说的都是好话,你还得起身谢上官赏识!
一顿饭下来,王晟是收获满满,众位官员却心丧欲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生怕王晟这头三把火先烧到自个儿头上。饭毕,各位官员别说给王晟颜色看,使绊子做手脚,待送王晟入金陵知府衙门后,尚不及拍王晟马屁,个个夹着尾巴逃回任上。人人都想着先把各自辖区内违法乱纪、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说。
且说贾琏陪坐,隔岸观火,本该甚觉有趣才是。没想到琏二爷却只看得头昏脑涨,胸口发闷,直欲奔上崇山峻岭,放声大吼几嗓。贾琏也不是不懂官场上之人情往来,只是乍见文人相轻,官场倾轧,觉得真是名不虚传,实在没劲。
比起军中男儿,今朝有酒今朝醉,铁马金戈入梦来的豪迈雄壮,实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贾琏越发打定从军报国之壮志,一心一意要跟着王晟和林如海学习兵法战策,成为一代名将、古今帅才。
再说林如海带着王晟去到金陵知府衙门。下属官员早将衙门打扫干净。因林府人口较少,仆役大多遣散,林如海便专程帮王晟采买了两房下人,也已在府衙安顿好。至于师爷、幕僚有林如海举荐的,也有兵部尚书唐大人族中子弟,王晟这边,人手断不会缺。
诸事几乎安排妥当,王晟已在府衙安顿下来,林如海因公务繁忙,又见王晟早非“吴下阿蒙”,再有他手底下几个幕僚辅佐,在金陵站稳脚跟想必不难。林如海便要告辞离去。王晟也不强留,二人手牵手向外行去。
府衙门前,林如海的马车旁,一匹纯黑野马正后蹄刨地,嘶鸣着跃跃欲行。若非马上之人骑艺精湛,紧抓着马缰绳不放,口中“吁吁”连声,只怕马儿早飞奔出百里开外。林如海见状,脱口赞道:“好俊的马儿!”
“姑父也觉得琏儿的马好?只是这马太野,还认主人,不然琏儿就做主送给姑父!”贾琏卖乖道。
原来马上人便是贾琏。那匹刨地野马便是贾琏家“黑旋风”。黑旋风因在船上闷了多日,浑身都不舒坦。好容易马踏实地,直恨不得日行千里,解解痒气。偏生贾琏还死死拉住它,就不肯放它去撒欢。一人一马便在府衙门前拉起了大锯。
林如海闻言抬头,惊讶地看着贾琏,不曾想,几年不见,贾琏不仅越发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连骑艺都已如此精湛!林如海含笑看着贾琏答道:“是吗?姑父竟不知琏儿何时变得如此大方!”
贾琏弄巧成拙,尴尬摸头,翻身下马,嬉皮笑脸蹭到林如海身边说道:“姑父,琏儿虽无宝马相赠。可是琏儿妹妹的大名,姑父可还记得?”
林如海闻言果然双眼放光,急忙问道:“你是说迎丫头?她当真又有预言?”林家三代单传,说林如海不想要儿子,林如海自己都不信。
贾琏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话还没说完,贾琏便被王晟一个烧栗砸在脑门上,疼得贾琏“哇”地一声跳起来。王晟严肃道:“没大没小,好生与你姑父说话。”
林如海阻道:“无妨,琏儿年幼,一时顽劣,小惩大诫即可。”林如海在“小惩大诫”四字上格外加重语气,朗星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贾琏浑身汗毛支愣愣都竖起来,赶忙对林如海打躬作揖,将迎春预言贾敏将有身孕且是男婴一事娓娓道来。
贾琏却留了个心眼,将胭脂有毒一节省却没说。毕竟是林如海的姨娘,万一林如海不相信姨娘害主或存心包庇,贾敏尚蒙在鼓里,贾琏图一时嘴上痛快,再次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林如海听罢贾琏言语,越发归心似箭,冲王晟一摆手,就要上车离去。
贾琏赶忙拉住林如海道:“姑父且慢,琏儿与你同去!”
林如海疑惑地看向贾琏道:“你不是吵着要来给你家先生做小师爷吗?怎么还没上任便这般急着要去见你姑妈?”
贾琏嘻嘻笑道:“琏儿今日算看明白了,先生哪里需要我做小师爷。就琏儿肚子里那一丁点儿弯弯绕绕,还不够在先生这里丢人现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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