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迟早会燃起一把燎原大火。真到了那时,朝中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父亲是要为这场注定到来的大火提前做好准备,还是想要火烧浇油?
她起身将信纸放到烛台上烧了,看着摇摆不定的火焰,心里一口闷气说不清道不明,连晚饭也没吃就草草睡去。
第二日去过上清宫,因连日疲乏苦闷,求见了上清宫的袁道长,听他讲解一番回来也就无什么其他特别的事情了。
又过几日入宫向太后请安,太后因前些日子后槽牙松动了正闷闷不乐,见了她来总算高兴起来多吃了两口东西。为哄太后高兴,她趁太后午睡时亲自到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端着出来时,就看见萧凌正往这边走来。
那般美服华冠意气风发,双眼平视前方目空一切,仿若世上一切都不值得框入他的视线之内——除了皇位。
南怀珂在心中忍不住将他和萧砚比较一番,不禁感叹同为皇子却是命格大相径庭。
再看萧凌鬓若刀裁、五官刀刻般棱角分明,身躯凛凛气度不凡,连一向不得目视主子的宫女们都忍不住偷看。
绕过游廊时他的目光一飘,终于收回那般虚无,最终将视线凝聚在南怀珂的身上。
今日他入宫拜见母妃,听说南家二小姐恰巧也在宫中,因此就特地绕路过来瞧瞧。
几次见面,她已经给他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自从上次一别二人再未私下见过,他很好奇她是不是还会急切地怂恿自己除去潘家。
南怀珂和小蝉一人端着一盘点心正往穿堂出来,刚到院中就见萧凌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玩味地说:“二小姐倒是心灵手巧,想不到还会做这些精巧的点心。”
南怀珂坦然道:“看来殿下不太关心自己的祖母,太后的牙有些不好了,所以做些酥的烂的让她老人家吃的高兴。”
“二小姐真是好细的心,大事小事无一事落空。”
南怀珂会心,叫过一个宫女将点心交给她,让小蝉带着点心先放到偏殿去。等人走远她才笑着说:“殿下是个聪明人,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并不适合你,有什么不妨直说。”
萧凌爽快道:“南潘两家要联姻的消息如今甚嚣尘上,我想请问二小姐,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南怀珂脑子一转已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必然是上回出言指点先灭太子和潘家的主意让他起疑。此刻对方正直勾勾看着她,似要将她脸上任何心虚的表情搜刮出来,她只好坦然回敬,同时在心里快速盘算应对之法。
“这消息是真的。”她大大方方说。
萧凌反倒被回得措手不及,本来以为她会狡辩遮掩,却没想到回答得这么干脆。既然对方不饶弯,他便直截了当问:“那你又说先除太子和潘家?”
“这有冲突吗?”
“可是你们南家和潘家……”
她几乎是“切”了一声出来,语气颇为不屑地说:“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要嫁给潘家。”
萧凌疑窦丛生,众人传言的新娘确实是她,怎么到了南怀珂嘴里,准新娘却不是她了。即使不是她,两家成为亲家也是同气连枝,没有道理她要看着潘家衰败,还是说她有旁的退路?
尽管心里有这么多的疑问,萧凌面上仍旧是镇定自若的样子。
南怀珂平静说:“我知道殿下在怀疑什么,我给殿下解个疑问好了,南家的其他人还有潘家,死活顺逆和我没有关系。婚盟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我的所作所为只对自己负责。或者换一种方式解释,若是情势所迫须联合旁人除去殿下,我也不会犹豫,一切只为‘我乐意’这三个字。这么说,殿下可以理解吗?”
好一个“我乐意”,她当真不在乎潘南两家的联盟。
萧凌盯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刹那间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没有人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母家,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颠覆了这个道理。
可是南家要嫁出的女儿是谁?从长幼上看最可能的就是二房,然而南骏峨明明是他手中的人又为什么要和潘家联姻?
如此看来,这个南骏峨也不可靠,一面讨好自己,一面讨好太子的势力,幸好自己并没有过分倚重过他。如今而言,面前这个南二小姐倒是个更为可靠的盟友。
太聪明人有个毛病就是爱疑神疑鬼,总想将事情琢磨到尽善尽美,唯恐自己任人摆布利用——萧凌便是这样的人。
南怀珂的话让他不得不怀疑南骏峨的忠心,从心里上首先就将南骏峨排挤在了自己阵线之外。可怜南骏峨苦苦经营讨好,还敌不过侄女儿的三言两语。
这一下,南怀珂直言不讳的表达反倒消除了萧凌的大部分疑心。
萧凌在朝廷中、官场上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玩弄权术的疯子,那些人欲壑难填,连身家性命都能全部赌上,为了疯狂往上爬,根本不会在乎旁人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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