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只要提起共和国自产的大飞机,吴淞飞机制造厂是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坎。
当共和国在运输机、预警机、加油机、反潜巡逻机等一系列特殊机种上受挫之后,运十的悲情牌曾铺天盖地的在网络、杂志、报纸上汹涌而过,甚至在航空工业内部都激起了无数涟漪。
那时的吴淞飞机制造厂脑袋上顶着类似于岳飞和窦娥的buff,在共和国的普通民众心中基本和悲情英雄画上了等号。
前世的梁远平头百姓一个,对这种国之重器的生产内幕了解不多,不过自己老娘的老本行和航空工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机缘巧合之下倒是知道共和国航空工业中的一些轶事。
当年合资麦道项目,除了马奉山等有限几人反对之外,剩余的大部分可是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来着,否则运十哪能如此痛快的停掉,军工企业职工的战斗力可不是普通国企能比的,后世共和国铁面总理严鸿基坐镇东北,攻坚盛京飞机制造厂的企业改制最终都落得个灰头土脸。
在麦道项目彻底黄掉之后,这部分人又毫不犹豫的转战去了大众汽车,所作所为无非是普通的饮食男女罢了,可半点没见对蓝天如梦想般的留恋执着。
倒是名不见经传的75项目组,在九十年代末期,共和国对大型客机的所有努力付诸于流水时,为了保持技术的香火不断,有过个人集资继续维持纸面技术研发的悲壮之举。
可惜的是,陕西的汉子心眼直,光知道干活不知道造势,这件事只在很小圈子里流传,不为全国人民所知。
新世纪arj21支线客机立项之后,有不少原运十项目组的老专家主动跑出来发挥余热,国家本着人尽其用,物尽其才的想法吸收了不少当初的专家进项目组,结果被曝独断专行,僵化守旧,政工风格搞科研,被项目组清退之后,又变成了“江湖骗子”,沦落到忽悠民营企业为己牟利的地步,真让人不胜唏嘘。
虽说当初梁远听到的这些闲谈都无法诉诸于文件,只能在私人聚会上口口相传,不过无风不起浪,后世运十项目浓重的悲**彩,掩盖了项目本身所存在的无数问题。
人世间能打动人心的,都是理想主义者的坚持与奉献,因此与其说运十项目的悲情,倒不如说是项目总师马奉山个人的悲情更为恰当些,若无马老的郁郁而终,运十只不过是饮食男女在市井理念下正常淘汰的产物罢了。
坐在沙发上,听着江庆民谈及著名的吴淞飞机制造厂,梁远脑子里的念头翻滚不休,运十的设计总师马奉山已经病休了吧,若无意外马奉山将在明年与世长辞…..。
梁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力总归是有尽时,哪怕自己是逆天回来的也不例外,虽说自己已经避免了母亲的导师吴忠华教授,因积劳成疾过早离世的悲剧,但对远隔千里之外,生活中毫无交集的马奉山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刘文岳用手指轻轻叩击着身前的吧台小几,心思电转,江庆民这几句话虽然很短,但信息量却非常大,也有些交浅言深的意思,象这种见不得光的明争暗斗,一般很少有拿到台面上大剌剌的挑明了说的。
不过自己既是江庆民的顶头上司,又不是航空产业的业内人士,在人事履历上属于白纸一张,可以说和航空产业的固有利益格局毫无瓜葛,江庆民这么做倒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江庆民如此自揭短处,不但把德国人这次突然更改75的设计的影响化为无形,还顺便拉拢了同自己之间的关系.
什么叫做派系,分享旁人不能分享的信息,共享旁人不能享受利益才叫派系,正愁在航空产业找不到落脚点的刘文岳又哪会放弃掉如此好的机会。
刘文岳先是温言宽慰,继而大放豪言,摆出一副在国内航空产业中另立山头的架势,一时间舱内气氛大好宾主尽欢。
从mbb工厂到汉堡酒店不到一个小时的航程,也只够刘文岳和江庆民了解彼此的基本立场和善意罢了,事务性的东西根本谈不了什么,等到游艇靠岸之后一行人也没乘车,而是沿街步行慢悠悠的回到了酒店。
进了酒店的大堂刘文岳顺势要了一间小会议室,把江庆民和一同跟来酒店的75气动设计组组长冯浩,航电组长孟晓东等人一起叫到会议室,打算关上门畅所欲言的讨论75的换发问题。
无所事事的梁远回到房间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便笺,拿起来一看却是两个小丫头给自己的留言。
“小远,我们和妈妈去逛街了,晚上准备去吃昨天吃过的土耳其烤肉,你从工厂回来的早,晚上就去那里找我们吧”
下边的落款却是一个长着翅膀有些卡通化的小房子,取的“家”和“飞”的谐音,算是两个小丫头共同的签名。
看着手中便笺有些熟悉的落款,梁远的脸上抹过一丝温暖的笑容,历史总有着顽固的纠错性,卡通化的小房子就是前世两人分别后,嘉嘉给自己写信时曾用的签名。
不过眼前这个落款倒是实实在在的变异了,看着便笺上房子两侧多出来的一对翅膀,梁远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三人依旧亲密如昔,可梁远真的猜不出多了这个翅膀之后,未来的日子究竟是福还是祸。
梁远向来视逛街如畏途,哪有心思送上门去自投罗网,放下便笺先去酒店的餐厅吃了顿迟到的午餐,又为已经忘掉吃饭这码子事情的刘文岳等人叫了工作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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