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义出了门,刚到前院,就听见又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得瓦上的灰簌簌而落。听动静像是地雷的响声,正在思索间,就见童掌柜趿拉着鞋,斜披着棉衣跑了出了,问道:“咋了!又打仗?这才安生几天!”守义看看天际通红的火光,又低头思索了一番,劝慰父亲:“应该不是大仗!估计是游击队。要是汉奸来了就给些钱,打发了去。我怕是不能待了,得赶紧走。”
“你走了,你媳妇呢?这炮火连天的不能跟着跑吧?真是没了运气了,刚娶过就碰上这事,还让不让人活了!”童掌柜拉住正要出门的守义,气愤地直跺脚。正在这时,一直跟着守义的那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到守义跟前立正行礼:“报告长官,军统的人在门外接应,让赶快走。”
“嗯。出了什么事?哪打仗了?”守义听说有人接应,放下心郑定地问。“说是的游击队在参合坡劫日本人的车队,打起来了,城里的地下党策应。估么一会儿要挨户查良民证,所以让咱们赶快走。”守义一点头,又快步往后院走。
进了后院推开门,就看见芸香已换好了一身破烂衣裳,正往脸上抹锅底灰,听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正要躲,见是守义长出一口气,拍拍胸脯说:“吓死了!日本人来了?”
“不是。不过我必须得走了,等过一阵子,消停点,就回来接你。”守义一面说,一面把自己的军服皮靴收拾停当,用包袱包好拎在手里。接着又说:“一会儿你藏在地窖子里,要查良民证。等天亮了再出来。”“我有良民证。”芸香这下不慌了。
“那也不顶。跟了我,你那良民证就没用了。”守义笑笑,拉了芸香就往外走。芸香也不言语,赶紧把柜顶上摆的梳头匣子搂在怀里,跟了去。守义大步流星,芸香跟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匆匆跑到前院,就见童掌柜、张氏、小兵在伸长了脖子张望。
“这就走呀?出了城赶紧给家捎个信!你媳妇呢?”张氏也忙得过来询问。
“嗯,走呀!她不走,赶快让她藏地窖里,来人问就说礼完就跟我走了。娘家人问也别说,等消停了的。姐姐姐夫呢?”守义快速地布置好。
“行,这你就放心吧。你姐夫也早让地下党的人领跑了,你姐姐也天没黑就出城了。”童掌柜一边去搬开地窖上的盖子,一边说。
“行,那我走了。”守义看了众人一眼,又朝芸香点了一下头,快步而去。有一声震天的响声,地也颤了颤。芸香战战兢兢地下了地窖,躲在一堆山药和十几颗白菜的后面。童掌柜也下来了,掀起盖在白菜上的棉被,扔给芸香,说:“地窖凉,围住,看冻坏的。”说完就上去了,又搬过盖在地窖口的大石板,轻轻地盖了上去。老两口又赶快到门口查看一番,把门插上,快步进了上房。刚坐在炕上,还没有坐稳,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童掌柜赶快把灯吹熄,装作刚起来的样子,走到门口,说道:“来了!来了!谁呀?”
“开门,查良民证了!”拍门的声音丝毫没有和缓的迹象。
童掌柜开了门,推推搡搡地进来一队汉奸,拿着刀枪棍棒吆五喝六的,正是一队二鬼子。这些人进了门就东翻西找,不一会儿,院子就鸡飞狗跳,乱七八糟了。童掌柜心疼地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对为首的一个汉奸说:“队长,行个好。我们全家都是良民,都有良民证。您瞧!”说着把良民证和三块大洋递到这个汉奸手里,那队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把三块大洋装进兜里,砸吧砸吧嘴说:“掌柜的,不好办呀!今天你儿子娶媳妇,那是大操大办!一道街的人都来看,这晚上跟着就出了响声。你说跟你没关系,这谁信呐?皇军反正是不信。”一边说着,一边还敲着手里的烟锅。童掌柜见状忙又递上一根卷烟,“队长”接过到耳朵上,童掌柜又准里掏,却被他一把把剩下的几根劈手都拿走了。童掌柜无可奈何地说:“队长,您说这事怎么能跟我家有关系呢!这都三十多了,娶个媳妇我不得好好操办一下?这也快被街坊四邻笑话死了。这不前脚完礼,后脚就领着媳妇走了。我看这个不孝子算是白拉扯了!”
“我可听说你这老大可是晋绥军的哈?你大女婿是八路?这会儿怕是还没走呢吧!”正说着又往上房下房地瞅了七八眼,“这洞房花烛的,能舍得热乎乎软绵绵的新媳妇走?”
“队长,你这么说我可不好回话了。咱这地市,那军队是今天你来,明天我走。哪朝哪代不是这样的?甭说我家,你问问这城里头,有几家没个当兵的?那拉丁的还管你是谁呢?不是拉了就走?”童掌柜又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我可是刚从苏联拉骆驼回来,苏联人也准备跟日本人接火呀,估计日本人也快了。”接着又递上两块大洋,“咱还是闹点实惠的哇。队长也辛苦了,领着弟兄们喝点酒暖和暖和。”
“真要跟苏联人打?”这“队长”怀疑地看了童掌柜好几眼,又看看手里的大洋。
“千真万确!我这驼队常年走外蒙,哪回不到苏联换点洋货。这还能有假?”童掌柜这下抬起了头,“德国人也快不行了,根本干不过老毛子。”说话间好像自己身上也有些“洋”气,腰气壮了很多。
这下“队长”没刚才头抬得高了,招手叫手下人集合,这些个二鬼子个个手不落空:脖子上挂蒜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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