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 马车终于停下来,元祯唤醒她, 拽着她的袖子下车。傅瑶揉眼看着眼前,只见一座峭壁拔地而出,虽算不得崇山峻岭,但若与四面皆平的西湖比起, 已经算得高大巍峨了。
傅瑶疑惑的看向身旁人,“这是什么山?”
其实什么山不打紧, 要紧的是元祯为何带她来这儿。
“这是玉皇山。”元祯朝她笑了笑,“早在父皇提议南巡时, 孤就想到带你来这儿, 听闻此处日出甚美,若能登上峰顶,可将余杭景致尽收眼底, 美不胜收。”
他说的话, 傅瑶并没认真听进去,光顾着瞧元祯的笑脸去了。元祯私底下笑的时候,可总以无赖痞气的时候居多,像这样温柔而有耐心, 傅瑶还是头一遭见,也难怪她看得有些痴了。
元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这一声立刻变作淘气的语调,傅瑶当即清醒过来,暗恨自己定力不足,居然被元祯的美色迷惑了去。
她摇摇头,“没什么,咱们上去吧。”
登山而已,就当舍命陪君子。何况西湖气氛甜蜜旖旎,住久了耳畔尽是靡靡之音,的确需要清醒一下。
元祯命侍卫在山底下守着,自己携了傅瑶的手,挑了一条最稳妥的山径,拾阶而上。
山道上有前人凿出的浅浅凹痕,尽可以落脚,但因山势陡峻的缘故,爬起来还是颇为吃力。还没到半山腰,傅瑶就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元祯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为人最是体贴,专好卖弄殷勤,今日却好像变作了瞎子,老婆累得半死,他还一个劲的往上爬呢。
傅瑶想不到别的缘由,最终只好归结为他变了心。她故意放慢脚程,将山径边的石子踢得刮咋作响,意图引起前面的注意。
元祯总算觉得了,回转身皱眉道:“这点路就难倒你了,是不是还要孤背着抱着?”
傅瑶没指望他拉上一把,但是出言安慰几句也行啊,谁知却是这样冷冰冰的语调。她的气性也上来了,忽然就加快了速度,脚下仿佛也不痛了,愤愤地扔下一句:“殿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三脚两步追到元祯身后。
元祯睨了她一眼,“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终究得自己走完,可比走这山道难多了。”
“有殿下陪着,我怕什么。”傅瑶恨恨道。
她说这句话也许是无意识的,然而元祯心里震了一震,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她的目光。只见虽在昏昏晨光中,傅瑶的脸庞也是明净滋润——因为卯足了劲爬山,看起来反比车上有精神。
玉皇山究竟不高,傅瑶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先元祯一步登上山顶。她已顾不得去想元祯是否有意让着她,只顾呼吸着山间清冽的空气,此时已经睡意全无。
薄薄的雾气依山而绕,看去如在琼楼玉宇。元祯拉着她在一块巉岩上坐下,一言不发的望着天际,专候太阳升上来。
傅瑶恐怕晨露沾湿了衣裳,忙忙碌碌的用手绢擦拭那块镜岩,一直到它表面不染纤尘,才放心坐下。元祯则干脆一撩衣襟,理直气壮的霸占她半壁江山,傅瑶虽恨他坐享其成,也只得有口难言。
两人静静地并肩坐了片刻,傅瑶渐渐觉得局促不安。元祯有时候行事极其古怪,完全搞不懂他的用意是什么。譬如今日,一大早就将她叫醒,巴巴的说看什么日出,换平时,他不是早该跟那位曲大家品乐听曲了么?
傅瑶想了半天,总算挤出一句话来,“殿下,咱们出来了,等会如何向父皇母后请安?”
她此时骤然想到这个问题,心中十分急切,元祯这个杀千刀的,仗着太子身份做护身符,就敢偷溜出来,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更无人为她保驾护航。
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疏忽,傅瑶恨不得拼命摇撼元祯的肩膀,质问他为何陷自己于不义。
元祯声音平和的安抚她,“不必着急,我已向父皇告过假了,他不会追究的。”
原来他早有准备,傅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的不满有增无减:元祯也不跟她说一声,她若提前知道,就可以早些休息,睡个好觉了。
元祯压根不管她什么心事,只沉默的盯着水天相接的地方。傅瑶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边是靛青的水,一边是深蓝的天,好似浓淡不一的墨汁泼洒在一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两片颜色渐渐分离开来,显出疏淡的轮廓。而在那堆积的层云之中,隐隐有金色的锋芒露出,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操纵那些金线,一点点将它们扯出来。
光是画笔恐怕还难以描摹这绝美的画面,还得有音乐辅佐。傅瑶忍不住想起曲无衣来,倘若是她与元祯在这山巅相对,才子佳人,又有琵琶声与箫声相伴,那才是动人心魄之象。
这一刻,傅瑶起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妒忌之心。她望着身侧问道:“殿下不是与曲大家有约么?等日头升起,再赶回去怕就迟了。”
元祯瞅了她一眼,“你如何知道?”
还能如何,还不是昌宁故意说给她听的。事实上,即便昌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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