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阳光底下,彼得绿在蝉鸣山庄住了五天,颇能适应这一带的环境。
这天中午彼得绿没有在饭厅内用餐,带着笔记本和一袋装有自己手做的火腿三明治,在蝉舍外找到一处乾净的草地,就地野餐。
「好烦啊!」彼得绿吃了半个三明治,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头,望着蓝天白云,他的心情却没有办法跟天上的蓝天白云一般晴朗。
夏朵拒绝接触,等於拒绝治疗;夏唯自那晚偷偷亲他一下後,这两天可能是害羞的关系或其他缘故,像是刻意避免跟自己碰面。
彼得绿开始能够体会某些有钱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头,身边却没有可交心的亲人、朋友,对照所拥有,所有可以用钱买到的物质享乐,反倒更加放大内心精神上的寂寞。
彼得绿拿出皮夹,皮夹内有一张照片,背景是系上教室,画面中有自己、汪敏谦教授,以及目前唯一谈得上是好朋友的白玛。白玛站在教授左手边,彼得绿站在教授右手边,但彼得绿和教授的位置差了约莫一个人的宽度。彼得绿每次看到照片,都会想起跟白玛一起读研究所的时光。
白玛一直都是汪敏谦教授喜爱的学生,成绩优异、做事负责,待人处事也颇圆融。看着照片上三人站立的相对位置,也难怪教授会跟白玛站得很贴近,而自己却跟教授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自己这两三年的表现,肯定让教授很失望。
「这张照片是在什麽时候照的呢?」彼得绿对教室有印象,对照片中三个人也有印象,唯独拍摄这张照片的时间点,他怎麽也想不起来。
彼得绿用手敲了自己脑袋瓜一下,对自己说:「脑袋越来越不中用了,唉……这样下去毕业论文遥遥无期,其他事情也做不好。今天这个,如果是白玛接手,搞不好她现在已经和夏朵两个人有说有笑了呢!这样想好像也对,白玛是女的,a患者对同性不会排斥。是啊!教授为什麽不找女谘商师,要找我……这不是增加诊疗的困难吗?」想到最後一点,彼得绿脑中突然有种汪教授可能把信丢错人的猜想,「是啊!搞不好这封信是要给白玛的,结果不小心装错信封,然後被无辜的学妹不小心送到我手上,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案主的时间。」
想着想着,原本就不是晴天的心情,几乎快被乌云笼罩。
但再多的乌云也无法下一滴雨,这是彼得绿的心,一个没有雨的世界。
「以前有下过雨吧?多久以前了呢?为什麽我想不起来,上次我的心下雨是什麽时候?」
心中的乌云太多,好像连天空都受到感应,一大片云将阳光遮住,伴着微风徐徐,彼得绿一不小心,阖眼进入梦乡。
彼得绿的嘴唇感觉到一道冰冰的液体,以温柔的姿态不请自来,穿过齿缝、舌面、喉头,转往喉咙後方的食道。一股芬香的气息在液体入喉後,又从食道里头窜出,穿越口腔与鼻腔,满是葡萄的香气。
「黑醋栗、樱桃、加州李……好像还有矿石味……咦!菸草,是菸草的气味!」
彼得绿彷佛在梦呓,而味觉与嗅觉的现实感让他从梦中惊醒。
用力睁开双眼,彼得绿从草地上坐起身子,他发觉口中的味道如此清晰、真确,就像自己真的喝了……
夏唯趴在他身旁,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那惶恐的脸。
「绿先生,我不知道你对葡萄酒原来也有研究呢!睡觉还能够感受到酒的滋味,真厉害。」
彼得绿一把抓住夏唯的左手,问说:「你给我喝的是什麽?」
夏唯的手腕子被彼得绿如钳子般紧握的手弄痛,眼角飙泪,害怕的说:「我在你房间床底下找到的红酒。」夏唯手边拿着的,正是前几天从夏朵房间取来的红酒。
「果然是这个味道,玛歌堡,九七年。」彼得绿觉得头一会儿好像烧起来,一会儿好像里头住着恶毒的小人,不断用长矛戳着他的大脑,痛得在地上翻滚。
「绿先生,你怎麽了?不要吓我啊!」夏唯看彼得绿非常痛苦,奈何自己体型太瘦弱,帮不上忙,只能在旁着急问道。
彼得绿脸色与唇色发白,浑身冒出冷汗,他紧抓着地上的青草,想抵挡如潮水般不断涌出的疼痛感。可是他的抵抗始终无效,只好用最後一丝力气,用手将自己从地上撑起,看准一棵大树,想要用头往树干撞去。当一个人的痛感到了极致,只好用另外一种痛来转化原先的痛。
夏唯看彼得绿身子摇摇晃晃,作势要朝树干冲过去,情急之下不做他想,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树干前面。
彼得绿一头撞在夏唯腹部,他倒了下来,夏唯也倒了下来。
撞击的力量很猛烈,夏唯的胃不住翻搅,「恶……」,夏唯把今天的中餐全吐在地上,全身瘫软的躺在草地上。
彼得绿见到夏唯牺牲自己,用肉身避免自己受伤,脑袋一下子清醒不少,用虚弱的声音对他说:「你是笨蛋吗?」
「大概是吧!」夏唯气若游丝的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尽管头痛稍微减缓,但彼得绿仍然无法站起来,他只能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拳,抒发疼痛。
「你太夸张了,我知道有人对酒过敏,但你的反应不像过敏,比较像是中毒。」
「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自己喝了一口,这瓶酒没有问题,而且是瓶爱酒人士都不愿错过的好酒,你真是个没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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