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轮船王者号于七月末抵达了加尔各答,第四艘天朝火轮船的到来,毋庸置疑挑起了加尔各答洋人们最敏感的神经,然而当得知是天朝的皇后殿下的御驾,英国人则转忧为喜。
关于印度势力的纷争,总算是将要有个结果了。他们行商的只求不起战事,打仗便没有钱赚,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孟买的查理森公爵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立刻书信送往加尔各答,请求觐见皇后殿下,十多日之后加尔各答送来了令他满意的答复:天朝皇后殿下预计前往印度圣城瓦拉纳西,届时可以抽空见他一面。
只要肯和谈,便是再好没有的消息了!天朝驻加尔各答的舰队一直秉持强硬的态势,白向洋船长咄咄逼人,查理森公爵深感自己不能再去受那个气了,那个姓白的天朝人才多大?不就仗着有几艘战舰吗?若不是帝国的海军远在欧洲,他堂堂印度总督,一位出身高贵的公爵如何能在他面前示弱?
平民都是不可理喻的,还是皇室贵族间的谈话才有分量!
他整装待行,带领了五百多名随行人员,以觐见大英帝国国王陛下的心态,踏上了前往瓦拉纳西的旅程。
却说浮霜抵达印度之后,见到的却是个神奇的国度。从加尔各答上岸,放眼望去,穿着衣服的都是洋人,他们挺着笔直的腰杆,满脸红光的与靠岸的船舶谈生意,而周围来来往往的本地人则充当了下人和仆从的角色。他们光着脊梁,头上扎着头巾。忙于搬运港口诸多商船上的货物,还有一些则随行于洋人主子身边。蔫头耷脑、躬着后背,以卑微若尘土的姿态做人。
码头边就是坊市。原本这里挂满了咸鱼和海带,如今已经被白向洋的人清理干净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摊位,以及海风中消散不去的、淡淡的腥臭。贩卖水果和洋布的铺子倒是留了下来,香蕉、荔枝、菠萝……鲜嫩的热带水果玲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浮霜只扫了一眼,随行的人便很快弄来了送到她面前,新鲜的水果口感很不错,令行船月余的浮霜十分满意。
浮霜并没有命人肃清道路。路人也并不知道她的身份,除了特殊的服饰稍微引人注意一些,浮霜和随行的人甚至没有那些坐着洋车的欧洲人来的扎眼。人力车夫拉得洋车和驱使大象的象车并行,穿插在密集的人群中,很是有趣。
大象路过水果铺子的时候,会用鼻子卷下一串串香蕉送到嘴里。摊主却似乎并不介意,在这里大象是神圣的动物,能被照顾生意,卖水果的小贩通常都会视为是走了运道。
然而热闹拥挤的街市却掩盖不住破败的内涵。放眼望去,看见的都是半泥铸的房子和稻草棚子,甚至连一间像样的石头建筑都很难瞧见。本地人都黄瘦黝黑,男人没有肌肉、女人缺乏丰润。反倒是不少洋人客商奠着肚皮,驱赶着皮包骨头的车夫快行。
这就是所谓的殖民?浮霜心中不由叹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看来古今中外都是这么个道理。欧洲所谓的文明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若天朝在内部斗争中衰败没落。贪婪的欧洲人总有一日也会对天朝露出他们狰狞的面孔的。幸而卫东鋆胜了,幸而天朝已经开始奋起直追。
浮霜将和谈地点定在了瓦拉纳西是有缘故的。如今新德里和孟买一带都是英国人的天下,而加尔各答等东部沿海地区,新兴的天朝势力正在蔓延,唯有中部地区还属于莫沃尔帝国的皇帝陛下,虽然阿拉姆国王只不过是个傀儡,但浮霜的计划中他却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瓦拉纳西距离加尔各答并不远,浮霜选择了水路,小船沿着恒河西进,顺风顺水,只花了不到五天便抵达了目的地。
瓦拉纳西之所以被印度人视为圣城,主要便是因为恒河在此处转向,从向北转为了向西。印度人每年都要到恒河边祈祷沐浴,甚至是死亡也要死在圣城里。
因此瓦拉纳西城随处可见蒙着白布,等待水葬的尸体,在炎热的雨季,街上的气味并不好闻,浮霜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矮小破旧的房屋,狭窄的街巷,大街上到处都是躺着或坐着的人,大象和水牛肆无忌惮的在城市里横穿直撞,来往的行人都得给牲口让路。浮霜是坐着十八人抬的敞轿入的城,缺少了事前整顿,她此时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印度。
董婉珠跪坐在她身边,给她打着扇子,芍药厌恶的皱起眉,试图用香水改变周围的空气。
瓦拉纳西有莫卧儿国王阿拉姆的皇宫别院,与平民的泥瓦房子截然相反,国王的宫殿并不比天朝上京的皇宫逊色。
雪白的宫墙和琉璃瓦屋顶交相辉映,落在恒河中的倒影美轮美奂。莫沃尔国王阿拉姆早早的带着文武百官,候在大门口相迎,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就仿佛浮霜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尊贵的皇后殿下!鄙人的宫殿由于您的到来蓬荜生辉!但愿您和查理森公爵的谈判能够顺利,另外说一句,无论英国人的意见如何,鄙人都以皇后殿下马首是瞻。”他以谦卑的开张白向浮霜示好,讪媚的态度一览无余。
对于一名自从登上王位,便是傀儡的人来说,没有爬下来亲吻浮霜的脚就算是很有骨气了。
浮霜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回应。对于性格懦弱的人,和善还不如威压效果来的明显。
果然,见到浮霜如此‘傲慢’,阿拉姆王越发敬服,一脸得了主心骨的模样将她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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