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生知道高晓健即将切入今天午餐宴请的正题了。这一顿饭,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一碟鹅舌,佐以雪山青梅豆。那青梅豆本来罕见,就是藏民所种,常年也难得一碗。所以市场上从来没有过。一碟青茄,吃起来完全没有茄子味儿,入嘴即香,连腮边都能感受到那种滑而不腻。想来也是用某种食材精心泡制而出的。而那碗鳝鱼肉丝炒青菜,里面却有着鸡汤的香味。这一道道菜肴加一起,估计价格惊人。马长生自然判断得出这顿饭的真正东家不是郎良,而是这位高公子,甚至卫慧也无不可能。
如今东家要讲故事,他自然要应一声。于是马长生笑道:“高公子请说,我洗耳恭听。”
高晓健先说了第一件趣事。却说某地弄起了经营城市的概念,把市区所有的企业悉数迁出城去,将城里的主干道划出一段来,铺上瓷砖,制成商业步行街,不准车辆进入。步行街两旁店铺林立,市里也果然有头脑,将那商铺只租不售。
商业步行街建成之后,的确游人如织。店铺生意也火爆异常,那租金一涨再涨,最后达到了每年100万元一间。市里领导见到如此情形,一个个喜不自胜,便想道将那步行街后面的另外一条街上的民房迁除,也建起一排排门面房来。到时候,这些门面房不管是作为前面商铺的仓库,还是另租出去,都是奇货可居。
这个主意拿到市委常委上一议,全票通过。接下来就由城建部门开始征用步行街后门面房了。征用出价较高,那些民房主人虽然不太情愿,可是自古以来民与官斗,最后都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好拿钱走。唯独一户卖寿材的店铺死活不肯搬,分管副市长都被惊动了,前去做工作,将征用费用层层加码,无奈人家就是不肯。
副市长恼羞成怒,暗中安排了方案。只等那天寿材老板被街道办叫去谈心,而店里伙计因为外面来了几个混混在店里闹事,拨打了报警电话,公安将这些人连同伙计全部带走。也不过数十分钟,一辆大型施工机械大臂一拉,将那寿材店拉倒了,里面顿时一片粉碎。
寿材店老板从街道办回来,见到房子已毁,隐隐猜到是政府做了手脚,苦于没有人证,也是作声不得。再说,政府能这么做一次,即使他再建起来,也难免有下一次。于是老板便答应了政府征用要求,拿钱走人。
签完征用协议,拿到征用费用的银行卡,寿材店老板告诉城建委工作人员,“我这店既然有财,便能保这商业步行街财源滚滚。如今政府自掘财路,只怕以后这里再也不能繁荣了。”
那工作人员以为寿材店老板是心里有恨,故意这样说话泄愤,也不为意。直到半年后,商业步行街沿路商铺东西奇贵,商家多以欺诈行为来骗顾客,最后果然没落。如今那两排门面,连同后面那条街上的门面竟然大多关门停业。
高晓健说到这里,叹道:“破财之忌,无论是政府还是商家,都要避免。如今政府大项目立项施工,都要选日子,燃鞭炮,都是取好彩头。我姓高,她姓卫,我们施工到现在,都是高高拱卫,无往而不利。”
马长生听了半天,见到高晓健在这里停顿,心里一惊,便想道高晓健的话锋是冲自己而来,于是微微笑道:“高公子年龄不大,却对掌故如数家珍,实在令我佩服。”
高晓健又说了另一个故事。却是香港商人。那港商做事,向来都是谨慎又谨慎,这也是因为外面人士对内地政策多半不太理解。有的以为内地议事民主之至,也有的以为内地是一把手说了算,凡事都找一把手。
“事实上,一把手也要讲平衡。我这里没有半点影射的意思。如果影射,那不是犯上吗?我家老爷子就是一把手。那次有港商去本省某地,让我给他指点一条捷径,我告诉他,凡河走桥,凡山要跨越,”(更新最快)高行健说到这里,越发说得深了,“那港商虽然走了,可是走过的地方,没有声息。”
马长生忽然想到了戴光仪。他想起来了,上次戴光仪来百河,走的恰恰是江边轮渡。轮渡便是浮桥吧?难道戴光仪在千沟投资,原来和高公子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马长生越想越是心惊,他暗暗责怪自己大意。要是当初能和戴光仪多聊几句,也许戴光仪会把其他的情况告诉自己。
可是,戴光仪既有高公子这条线,他为什么自始至终也不提呢。这些官场子弟,做事向来都是遮着掩着,从来不肯开诚布公。什么话都留着让你猜,你若是猜不着,以后的仕途自然惊险。
马长生一时间失神了。他无从回答高晓健的几段机锋一样的故事。高晓健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他要的就是百河那桥跨江大桥的承建项目。他马长生不是百河市的主要负责人,又如何能答应他这个要求呢?
就算他是百河市的主要负责人,他也无法在不清楚中天路桥公司的真实情况下,胡乱答应吧。
喜欢官路:俘获美人心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