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自从改变处境以后,接到了太多的电话,这些打电话的人已经消失很久,如听到口令一般从地底冒了出来。他暗道:难道侯卫东听说了我的调动吗?不对,他的电话是打到减负办,若不是我到减负办来取东西,肯定接不到这个电话,看来他并不知道我的新身份。
钱国亮和蒙豪放一起到了北京,这次进京很重要,由省政府秘书长陪同。赵东初到省政府办公厅,对上对下都不熟悉,这一次就留在了岭西。他趁着这个空隙到减负办取几份文件,恰好接到侯卫东的电话。
晚餐定在沙州印象,赵东此时早就心态平和,见到段穿林,用手指着他,道:没有想到文笔如此犀利的移山先生如此年轻,我可是被你一篇文章捅下马的。
段穿林略有些不好意思,他见赵东很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道:少了一个赵部长,多了一个赵主任,这是岭西人民之福。我一直在看减负办的文件,去年岭西全年人均减负四十九元,这四十九元在城市里不过是小数字,但是在农村就够油、盐钱了。
赵东是省减负办主任,对农民负担问题有着深刻认识,道:减负办所做的事情都是隔鞋挠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由于没有形成法律上的硬规定,也由于基层政府存在种种困境,农民负担问题始终会是弹簧,省里压力大一些,负担就轻一些,省里压力稍小,马上就会反弹。你的夸奖,我愧不敢当。
段穿林道:目前我正在进行乡镇政府负担问题调査,走了全省十来个镇,结论是如果允许破产,乡镇政府百分之八十都应该破产了。
“我最近解剖了铁州市的三台乡,这是一个小乡,也就一万多人,
总负债600多万元,其中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达标、农村中小学校舍排危达标等的所欠债务高达300万元;农村’三金’40万元、企业债务150万元、历年财政赤字累计105万元。目前,我估算全省乡镇财政赤字4.8亿元,隐性赤字高达9,3亿元。
赵东对段穿林的调査很感兴趣,道:穿林老弟,这篇文章你先别急着搞成内参,能不能先让我拜读,我有渠道将这篇文章送到省里主要领导手中。此时,他仍然没有说出自己已经调到省政府办公厅。
侯卫东对赵东话中之意是心知肚明,道:我在市县都工作过,对此也是深有同感,乡镇政府债务问题形成的原因复杂,有体制不顺的原因,也有决策失误造成的损失,还有个别干部虚假政绩等原因。
见面以后,三人谈话的主题围绕着乡镇政府债务问题展开。三人之中,侯卫东有实际经验,赵东是省减负办主任,段穿林进行过研究,话逢知己不嫌多,几人一口气谈了一个小时,气氛很好。这恰好是侯卫东需要的氛围。这一次见面,是为了下一次见面打基础,此次绝对不能谈任何实质上的事.谈了,则容易被看穿用心。
分手时,侯卫东问道:今天这次谈话,让我受益匪浅,赵主任,你的手机变了吗,还是机密电话本上的那个?
赵东道:那个手机号码已经停用,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联系。他特意对段穿林道:穿林的手机号要给我,有什么好课题,我们一起研究。
送走了赵东和段穿林,侯卫东回想见面细节,暗道:今天的安排也算合情合理,赵东应该不会起疑,达到了预期效果。
到岭西的任务基本完成,侯卫东想到柳洁送来的两张票,就前往省歌舞团大剧场。
在侯卫东童年和少年时光,省歌舞团曾经是如此光彩炫目,需要抬头仰视。
记得有一次省团到吴海县慰问演出,吴海县万人空巷,他和姐姐侯小英没有票,幸好认识在门口收票的公安,这才能够混进了县礼堂。
他当时年龄小,对唱唱跳跳的节目没有兴趣,只是记得舞台上有很多雾,有各种灯光不停闪烁,二姐侯小英咬着嘴唇,看得傻掉了。他则没有太多兴趣,看到中途,靠着二姐睡着了。
醒来时,恰好看见二姐侯小英张着嘴巴掉口水。他对这条晶莹口水丝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二姐侯小英穿着婚纱在酒店里扮幸福时,他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条口水丝。
如今省歌舞团已经褪去了高高在上的神秘,进行着自我救赎。
歌舞团演出8点正式开始,侯卫东拿着票来到了剧场,他拿的是贵宾票,正在找通道时,一眼就见到了正在大厅朝里走的郭兰。
郭兰为了看演出,特意穿了一条休闲的长裙,优雅而美丽,在人流中很是醒目,她见到侯卫东,也是吃了一惊,道:你也来看演出?
侯卫东拿着手里的票,道:你一个人吗?
“我明天要到省委组织部开座谈会,今晚歌舞团有大型演出,所以提前来了。
“我这有两张票,是贵宾票,位置挺好。
郭兰是专门到岭西欣赏省歌舞团的倾情演出,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侯卫东,她如初次谈恋爱的小女孩子,心跳得厉害,当侯卫东发出邀请,她点了点头。
进了剧场,左右都是三十至四十岁年龄段的观众,态度矜持,衣冠整洁,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演出开始。在沙州,很多官场中人认识侯卫东,但是来到岭西这个省级舞台,他就是不为人知的陌生人。这种感觉让他身心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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