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一位,也姓赵,名洛。但他只是普通赵姓人家,先头在河南府知洛阳县,如今卸任归来京中。
赵琮先前还开了个玩笑话,说他名洛,倒真的知了洛阳县。
哪料赵洛话匣子便大开,与赵琮大讲他在洛阳的所见、所闻与所做之事。
赵洛为官十载,依然只是个从八品。如今,赵琮也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这人当真没什么心眼,且行为古怪,却又极有意思。
洛阳向来是个文雅地方,无数文人聚集,遍地园林与精致宅子,常年办有各式诗会、茶会,人人以在那处与大家讨论诗词等雅物而为荣。便是东京城内,许多官员与王族、侯爵人家皆在洛阳有别院,洛阳与开封府之间来往也便宜,逢上休沐,他们总要一同去洛阳喝茶。
洛阳县是当之无愧的上县,赵洛倒好,好不容易去知了个洛阳县,他倒不急着讨好上峰,也不与当地名人讨教,他一去就把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郎君给打了五十大板!
他想在洛阳县建个学堂,供当地贫困人家读书,可这得有银子啊,否则怎么建?又怎么给学生请教书先生,再买纸笔?赵洛家中是种田的,他的妻子还是当年穷困时娶的,考了科举也不忘本,带着比他大了五岁的妻子到处任职。
他们俩家中皆无家底,他从来都是个芝麻小官,俸禄本就不多,更是没有银钱。但他也拉的下来脸,便四处去筹钱。洛阳县内大户人家众多,但也总有人家不愿意给,赵洛也不怨,银子是人家的,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他也没法子。可偏有人不给便罢了,还出言讽刺他的这番举措,更是嘲笑那些家中贫穷的人家根本不配读书。
赵洛这个急脾气上来,逮着了就打,谁也没反应过来。
没错,他自己上手拿板子打的!
他往后还不止打过一回。
这下倒好,他虽没错,却彻彻底底开罪了一圈人。旁人也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倒也没想着要他的命。但他任职三年,年年评考都被评为下。三年还没到,堪堪两年半,就被人给打回来了。
他今天兴致勃勃进宫来,是想把他那番建学堂的言论好好给官家说道说道。官家岁数小,没准就被他给说动了呢?这可是大好事!
赵琮听他说了一个多时辰,倒看出来了,这人不想当大官,倒想当大教育家,如果此时有“教育家”这个词语的话。这十分合赵琮的心意,赵琮早就想建州学、县学,并规范。
如今有人牵头,又是个长期研究过的姓赵的,虽是八竿子碰不到一处的两个赵,他倒乐意。
他手捧手炉,慢条斯理道:“赵大人这番话,朕心中已有数。”
赵洛大乐,也不管官家到底生得好不好,官家能有这番话,他已是很知足。
赵琮又道:“朕心中是有思量的,但还待细想一些时日,赵大人归来已三月有余,在家中怕也待腻了?朕命蔡雍蔡大人去主领明年恩科一事,你便去助他吧。”
赵洛一愣,不解看他。
“你们二人有商有量,也好将事情办得更出色。这是朕亲政后头一回的春闱,务必不能出错漏。”
哎哟,赵洛这才反应过来,陛下要重用他啊!
他慌不迭地再跪下来,猛磕三个头:“陛下啊!下官定好好协助蔡大人!”
赵琮笑:“去吧,也让朕瞧瞧,你可担得起这份担子。”
“下官定不辱命!”
赵洛兴致勃勃而来,兴致冲冲而归。
他一走,赵琮却瞬间没了气力,瘫到椅子上。
“陛下?”福禄担忧出声。
“后头还有几人?”
“还有三人求见,陛下,今日您就别见了,再过三日便是大朝会,您从亲政那日起,便日日从早见到晚,身子哪里还能吃得消?”福禄满脸不忍。
赵琮也想休息,但勤总能补拙,在做皇帝这件事上头,他当真是新手。靠脑子灵活与些许心机或许能偶尔占得上风,但哪能总是如此?
如今这些官员来见他,瞧见得用的,如赵洛那般,他都已开始用。
只是尚未分派官职,一是因他要改革官制,此时具体的官位还无法给,要待明年改元之后,再昭告于天下。二是因他也要敲打这些人,哪能一下子就给他们吃到好果子,还以为他这个小皇帝多好说话。
总之亲了一月有余的政,当真是每日都在高速运转大脑。
这一个月过得相当快。
赵琮再低头看怀中的手炉,问道:“何以有梅花香,可是公主与淑妃娘子又去折花玩?”
“小郎君近来无事,拿公主他们折来的梅花,搀着香药,做了香饼子。公主和淑妃娘子全都喜爱得不行!”
“他还会这个?”赵琮好笑。
福禄也笑:“可不是,咱们小郎君当真是风雅人物了,既会作画,又能做这些个,如今宫里头的小宫女更爱往他那处钻。”
人长大,有时真是一瞬间的事。
这个冬日里,赵十一的个子倒跟春日里的柳条似的直抽,赵琮忙得很,上回见他还是七八天之前。那回见到,赵十一已长到他的耳朵处。
他不禁想到秋日里与赵十一开的那个玩笑,哪里要等明年,如今赵十一就已经长到他的耳朵。
手炉中的炭在缓慢烧着,梅花清香幽幽散发。
也许是累极,赵琮忽然有些难受。只是几个月,当初那个小朋友便长大了。如今不再自闭,会说话了,更有一身本事。再过几年,他给小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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