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上回要小的盯着来茶馆的外国人。郎君也知道,城中外国人本就不少,眼下西夏与辽国使官将要来东京,便更多了。只是这几日茶楼里来了几个颇为奇怪的,他们明明就是西夏人,却要装作汉人,还问小二要鱼脍吃,却全都扔了。咱们店中厨下是养着猫儿的,全被猫给叼走了。他们压根喝不惯茶汤,成天往里头掺白粉喝。小的都盯着呢,实是怪异。”
“还住在这儿呢?”
元家茶楼旁边就是住店,开在一处。
“还住着呢。”掌柜的说罢递上一些纸张,“小的悄悄令画师画下了他们的相貌。”
赵世碂展开看了几眼,倒是长得不是十分像西夏人,他看了三两张便未继续看。不过西夏与大宋的边境处,这样的例子多得很,父母总有一方是汉人,乍一眼看不出是西夏人也是应当的。
赵世碂交代他继续盯着,尤其盯紧了他们每日去的地方,便起身离去。
他今日为公事与同僚一同出来,身后无人跟着,他自个往家中走去。
他不知不觉便用右手转着左手上的戒指玩,虽不知为何要送首饰,但他觉着这是赵琮送他的定情信物,他也得送个才成。只是送什么?画像之类的,他已画了太多,了无新意。
这般一路思索着,快到家时,他不经意摸到袖中的短刀。
他心中有了法子,他也送一把刀给赵琮,他又不怕伤了手,他预备找个匠人学着自己打一把刀出来。他想到便要去做,到了宅子里,刚将洇墨叫到跟前,也将刀从袖中抽出,打算叫她去寻个手艺精湛些的匠人来。
外头来人道,有人来拜访郎君。
“说我不在便是。”
“郎君,对方不似寻常人。”
何为不似寻常人?这些人跟他从杭州来,也是见过世面,连他都说不似寻常人。
又是哪个不似寻常人,竟要到这儿来找他。
赵世碂慢条斯理地将刀又收回袖中,点头道:“见。”
赵世碂坐在正厅中等人来,他拿起一旁的茶盏,垂眸用茶盖轻撇茶叶,听到了脚步声。但他并未抬头,而是依然慢条斯理地撇茶叶,直到他的余光能瞄见已有人站在他跟前,他还是没有抬头。
他喝了口茶,侧过脸,将茶盏放到桌上,才抬头看向面前人。
他心中其实是实实在在地一惊。
但他除了在赵琮面前,其余时候,其余地方都是很能伪装本我的,在其他人面前,他也的确是十分傲气的。他面上依然是一片闲适,看向来人。
来人见他毫不惊讶,甚至无比镇定,自己畅快笑了出来:“不愧是被大宋皇帝钦定为继承人的十一郎君。”
赵世碂还是淡淡地看他。
他从前其实很少有这样的表情,脸上大多均是阴冷,他要的是第一眼便能震慑对方。跟赵琮相处久了,竟也学会了这样的淡然。
只他虽淡然,眼中的光芒却不能令人小觑,往常也无人敢与他对视。
面前的人却还依然笑嘻嘻地看着他,也不怕他,更是放肆地上下打量他。
赵世碂与他对视片刻,嘴边露出些微笑意,对一旁的洇墨道:“给,三皇子,上茶。”
“是。”洇墨福了个十分标准的礼,面带微笑转身下去。
李凉承回身看洇墨,直到洇墨走出正厅,他才又看向赵世碂笑道:“十一郎君的女使也是非同寻常。”
赵世碂不叫他坐,也不与他搭话。
李凉承却自来熟,他双臂微抬,笑问:“十一郎君,你瞧我这身打扮如何?轻易看不出来我是西夏人吧?”
不等赵世碂说话,他自己再笑:“十一郎君又是派人特地去西夏给我送大礼,又命人盯着我与我的手下,见到我,竟就这般?”
赵世碂不防他的人竟被李凉承看出了来历。
李凉承自己解释道:“也不怪十一郎君,初时我高兴坏了,竟有人给我白送金子来,用你们大宋的话来说,那可是雪中送炭啊!其实十一郎君此事行得很谨慎,也怪不到你的那些人,只怪我这人更是谨慎。实在是没法子,母妃不受宠,我只能谨慎行事,这一点,十一郎君怕是能懂吧?”
瞧李凉承这样子,还与他攀这样所谓的同命相连的关系,似乎并不是来砸场子的。
李凉承眼神极亮,面上还在笑,笑得和气极了,笑着,他继续道:“既然谨慎,我自然要打听清楚这好心人到底是谁,是不?也是巧了去了,我父皇近来身子恢复,大哥无法再圈禁我,我也不用装疯卖傻,说声出门游历,我父皇便放我出来了,怕我在外缩手缩脚,父皇还给了我银子花呢。”
赵世碂被他这些废话说得实在心烦,但李凉承继续笑嘻嘻道:“我能去哪处游历?自然是要来我最为仰慕的东京城啦!我可是十分仰慕大宋皇帝的。”李凉承边说,也边在关注着赵世碂。他面上虽轻松,实际心中捏得很紧。
他与手下快要暴露,他也未想到元家茶楼竟然是这位十一郎君名下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城中藏得很好,藏在最气派的地方,就越安全。谁料——
眼见就要暴露,不如直接上门来。他本就派人暗中跟着那些送黄金的人回东京,早已明白给他送黄金的人是赵世碂。他当时还质疑赵世碂的真正意图,何必给他这个其实并不被人看好的皇子送那样多的黄金?
此时待他弄明白,元家茶楼这么一个掌握着京中诸多信息渠道的地方,竟然是赵世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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